朱铄忽然开口,声音掷地有声,一石激起千层浪。
“刑罚之下,必多冤屈,”朱钰心中惊忿,面上却犹自镇定,瞥了朱铄一眼,“况且秦议郎乃父皇颇为看重之人,岂可随意施加刑罚于他。”
朱铄笑了笑:“四皇弟何必搬出父皇来替秦文滨做靠山,父皇确是对他多有恩宠,但是想必父皇也说过,让四皇弟与赵尚书务必彻查此案,揪出真凶吧?”
赵守成全看朱钰脸色行事,朱钰不让他动,他绝不敢妄动秦文滨一根汗毛。
常旻则有些举棋不定。
毕竟事关胞妹,切肤之痛让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想知道凶手究竟是谁,而眼下....确实也只有秦文滨一人可疑。
今日是个阴天,寒风凛冽,吹得静室窗棂上泛黄的窗纸扑扑作响。屋内光线晦暗,一盏油灯照着诸人面上神色亦是明暗不定。当中地下应景似的燃着个炭盆,炭火却不足,聊胜于无,并无多少暖意。
朱钰的声音却比这屋内的温度还要冷上几分:“我受父皇之命监察此案,我说秦文滨动不得,那便就是动不得。”
朱铄少见朱钰态度如此强硬,心中倒觉有趣,正欲迎难而上,势必要将秦文滨“整治”一番,秦文滨已自行跪倒在地。
他早已哭得声音嘶哑,此时更是仿佛连眼泪都流尽了一般,双眼空洞无神,目光涣散。
他喃喃自语似地道:“.....用刑吧,给我个痛快吧....她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王爷,你成全我,让我随她去吧.....”
也不知是为何,朱钰似被秦文滨的话触动了心底的某一个地方,瞬间有些许复杂的滋味在胸口涌荡。
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来。
赵守成就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朱铄倒是乐见此情此景,笑了两声:“既然秦议郎自己都开口相求了,四皇弟不如就成全了他吧。”
朱钰对朱铄的话置若罔闻,抬头看着赵守成,语气轻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寻一间干净房舍给秦议郎暂住,命人好生看顾着,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或是苛待于他。”
他原是想替秦文滨寻到开脱的理由之后,便将其放回家,但是此时朱铄从中作梗,放秦文滨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暂时将其看管在刑部。
他又侧首看着朱铄,唇边带着笑意,目光却是清冷深沉:“今日就审到这里吧,天太冷了,我都有些坐不住了,三皇兄不如与我一道走,我府里有新制的糟鹅脯,味儿还不错,咱们拥炉小酌几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