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映彤捧着酒杯,一脸无辜地看着唐越儿,道:“今日除夕,妾敬王妃一杯酒,祝王妃来年安康喜乐,事事顺遂。”
唐越儿冷笑两声,目光锐利如剑地看着杨映彤,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跟谁自称妾呢?你可还没嫁进定王府呢!你不用急着在我面前称妾,我也不会喝你敬的酒!”
杨映彤往日见着唐越儿,只知她性情大改,变得不畏人言,我行我素,但是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宫宴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好言好语的来向她敬酒,她却劈头盖脸的给自己难堪。
杨映彤愣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杨夫人一直留心着自己女儿这边的动静,看着情形不对,赶紧贴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定王妃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呢?”杨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伸手从自己女儿手里接过了酒杯去,惺惺作态的捧在自己手里,去敬唐越儿,“映彤她不懂事,是不是冲撞了定王妃了?若是的话,臣妇替她向定王妃赔罪了,今日除夕,还请定王妃看在年节的份上,莫动了真气,臣妇敬定王妃一杯酒,请定王妃宽宏大量,饮了此杯罢。”
唐越儿只是冷着脸,一声不吭,看着眼前好一对装腔作势的母女,心中当真嫌恶万分。
想当初在应国公府里,杨夫人悄悄将她唤至一旁,为了杨映彤的病苦苦哀求于她,让她答应朱钰纳了杨映彤为侧妃,甚至于是纳为姬妾都可以,那时杨夫人如何卑微可怜,一副让人可怜的慈母模样,而如今并未过去多久,赐婚的旨意已下,杨映彤眼看就要嫁入定王府,杨夫人的嘴脸就变了。
从前有多谦逊,现在就有多张扬。
“我不喝,你自便罢。”唐越儿冷冷丢出一句话,都懒得多看杨夫人一眼。
杨夫人心中冷笑。
知道眼前这位定王妃是因为自己女儿要嫁给定王为侧妃而感到不快,自己女儿好心做小伏低来敬她的酒,她倒是当着满殿里这么多人让自己的女儿下不来台,当真是身为正室的一点风度都没有,这倒也罢了,只是敬杯酒而已,可是不久之后,自己女儿就要嫁进定王府去,她嘉阳郡主是定王正室,自己的女儿只是侧室,今后不是每天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那自己的女儿不是要委屈死了。
杨夫人可舍不得让自己金尊玉贵的女儿去受那等委屈。
杨夫人越想心里越难忍受,心里暗暗憋着一股劲儿,将手里的酒杯捧了起来,敬向唐越儿:“定王妃方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对了,我年纪稍长,定王妃有些不懂的地方,臣妇来说与定王妃知道便是....我家映彤是由皇上赐婚要嫁给定王为侧妃的,与定王妃一样,也是圣旨赐婚,同样金贵,论起出身,我家映彤自然是比不得定王妃的,系出权臣名门,又有郡主之尊....但是我家映彤与定王妃自幼便是手帕交,常在一起来往的,如今我家映彤就要与定王妃共侍于定王,还请定王妃看在往日情份上,与皇上赐婚的情面上,善待我家映彤,她性子温柔,知书识礼,必也会敬重定王妃的。”
“依着杨夫人的意思,这杯酒我非喝不可了?”唐越儿心中不耻冷笑,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倒愈发显得喜怒难辩了。
杨夫人笑道:“倒也不是这样说....只是臣妇大胆求定王妃赏个脸面罢了。”
唐越儿笑得温和可亲:“那我若是不喝呢?”
杨夫人向左右望了望,众多官家女眷皆暗暗向她与唐越儿投来打探的目光,她正想趁此机会让唐越儿下不来台,于是面上愈发做出谦卑的模样,甚至端着酒杯屈下膝去,行了个礼,笑吟吟地道:“若是定王妃不赏薄面,臣妇自然也不敢与定王妃为难,一切只看定王妃的心意罢了。”
唐越儿实在看不下去杨夫人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一时没忍住,抬手就打翻了杨夫人手里的酒杯,满面怒容地对杨夫人喝道:“走开,谁要喝你的酒!”
酒杯落地,响声引起一旁众女眷一片低声惊呼,连对面男宾席上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都投以奇怪和惊异的目光。
上座的帝后也察觉出了异常。
朱钰起身,缓步走到唐越儿身边,对她道:“起来罢,我们回去。”
唐越儿既不看他,也不动,只道:“回哪里去?”
朱钰含笑道:“自然是回府去。”
唐越儿冷冷一笑,道:“那是你的王府,又不是我的家,我回去做什么?”
“胡说什么呢?”朱钰弯腰去拉唐越儿的手,动作十分温柔,“走吧,这里人多,父皇与母后也都在,莫惹他们生气,也莫让旁人看了笑话。”
杨夫人牵着杨映彤的手站在一旁,母女二人心中甚是得意,就等着看朱钰与唐越儿闹起来,闹至不可收拾的场面才好。
朱钰心中对杨氏母女已是恼怒至极,只是碍着除夕宫宴,帝后与诸皇室宗亲也都在,不愿丢人现眼,更不愿露出骄躁神色,失了自己的风度和身份。
于是仍是十分耐心地劝着唐越儿:“走罢,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唐越儿将朱钰伸过来的手一把甩开,抬头看他,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你走开,我不回去,我不跟你回去!”
她眼睛都红了,眼底蓄着泪水,朱钰看得十分心疼,又伸出手去握唐越儿的手:“别这样,好不好?快起来,我们出去,有什么话到马车里说,嗯?”
眼泪滑落下来,唐越儿要伸手去抹掉眼泪,却被朱钰抢先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