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高挂于天,红日映照于地,响鼻声声唤不醒沉睡之人,余火团团化不尽经年之雪,往生咒里听平年。如今的边疆战事一触即发,铁马冰河,铿锵铠甲,将士建功立业,策马游缰漫步古酆膏腴之地的愿望与日俱增,请战之音此起彼伏,怎奈兵部文书迟迟不下。
大靕王朝京城此刻酷热难当,六月精阳,蝉鸣声扰人清梦,官道上的三人各骑一马,看穿着打扮气质不凡,正是历经十余日从丰州赶回京城的吴玄华、焦研易和古阡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古阡颍还是以男子装扮示人,不过面容俊美引得大胆的妇人小姐频频侧目。
“吴兄,你们大靕风土人情跟古酆看来并无多大区别,只是民风尚俭,官员也更加务实。”古阡颍一路之上所见所闻都让她感到这个比古酆年轻太多的国度,其朝气和凝聚力都是古酆所比不上的。她何曾见过一地官员亲自挽起袖子,脱下官靴亲自下地干农活,简直闻所未闻,关键并不是个例,途经数个郡辖,上到郡守下到一地小吏,真真是做到了体恤民情。
吴玄华整理着这些日子的繁杂情报,大多都是关于北地边疆的请战事宜,另外就是今年几个州辖粮食丰收,正好用作军粮。冷不丁听到古阡颍的感慨,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姑娘说的是,大靕也是被迫节俭,官员们也还算用心。”古阡颍明显是不满意他的回答,一双妙目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策马率先向着城门赶去,马蹄阵阵让吴玄华一脸茫然,只能伴随着焦研易的大笑声也紧随其后策马扬鞭。
“吴兄,学宫传来消息,让咱们不必藏掖,在对待古酆王朝一事之上倾尽全力,青云洲只需要一个话事人,其余几洲各有安排,都会有相应王朝主持大局。至于原因会在之后进行说明,尤其嘱咐你不要妇人之仁,将心思都放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上,少掺和儿女私情。嘿嘿,这可不是你兄弟我说你,实在是你的桃花比较旺啊,一个柳姑娘,一个黄姑娘,这又有了一个古姑娘,小心应对才是,哪里来的这么大魅力?”焦研易传音道,学宫的最新指示锋芒毕露,不过也提到了吴玄华的私生活,明言小心应对,不要失了分寸。
“焦兄,我哪里有过这样的想法,哪一个跟我有关系?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我无所谓,你让人家那几位脸面往哪里放?师伯们也真是的,什么都往外出说,也不怕人误会,闲的。”吴玄华满心委屈,自己可是恪守戒律,可不敢近女色,这谣言传的忒伤人了。
“哈哈,不瞒你说,你这情劫是躲不过的,这句话是我先生说的,你自己悟吧。”焦研易说完亮出令牌快马进城,前方不远处有察事司属下早早等候,牵马坠镫,好不热情。
京城之内公良文睿早早在自己府邸等候,自己女儿远道归来,老父亲的心情极为忐忑,一半高兴一半紧张,高兴的是自己女儿远离那个权利漩涡,紧张的是自己无力改变过去事,无法一家团圆,满是愧疚之情。远处街道尽头传来声声马蹄,一骑当先的是一位姿容秀美的“男子”,面白无须,身姿绰约,明眼人细看之下都知道却是一位女子装扮,正是古阡颍。左相大人看着女儿那酷似其母的容貌,一时之间老泪纵横,当年无法救她的母亲,直到现在也是难言的伤痛,那块伤疤无法去触碰,痛彻心扉不外如是,如今要不是心有执念,早就赴黄泉去见爱妻。
古阡颍高坐马背之上,看着前方不远处府门前的那个老人,心里自然知道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古重楼的情报系统也是不弱,他的画像自己每年都能看到,只是咫尺相望,千言万语俱化为沉默。身后两人此时偏偏不再往前,心里不由得暗恨吴玄华的不解风情,有一桩秘事自己知道得很清楚,也是在路上他抱自己入怀不那么反感的最终缘由,看情况这个傻子丝毫不知情。下马上前几步喊出了一声有些生涩的称呼:父亲。公良文睿在听到这声称呼之后,心中的悲伤之感再也无法压抑,涕泪横流,一位铁血宰相的风度尽失,抱着古阡颍失声痛哭,含糊不清地说道:“父亲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母亲,无能啊,无能啊。”
吴玄华和焦研易则是遥遥抱拳,掉转马头去往了皇宫去向皇帝复命,这一次的古酆王朝之行收获颇多,特别是拐回来一位固神境修士,救世议会的秘密这一次可以获取更多,这才是最大的收获。两人通行无阻,明显是护卫接到了命令,一路直行到更新偏殿,此处时皇帝休憩之所,每逢夏日来此避暑。吴静霄和司徒宜修在此喝茶叙旧,也谈论了一些关于针对古酆的手段,最终两人得出共识,想要让古酆王朝彻底投降,必须要以绝对的军力势如破竹,占领大半膏腴之地徐徐图之。
“父皇,司徒大人,我等两人回京复命。”吴玄华代表焦研易行礼说道。
“快快起来吧,这一次古酆之行功劳不小,稍后会有封赏,小焦,赐你几位美娇娘如何?看你血气方刚,留下血脉在大靕岂不美哉?”吴静霄一脸的真诚,司徒宜修也是频频点头。
焦研易一个头两个大,刚刚才在取笑吴玄华,就这么会儿功夫转到了自己头上,赶紧谢绝道:“男女婚嫁之事不达三天境,研易不敢想,还望世伯海涵。”
“诶,男女婚嫁乃人伦纲常,弱冠已过,而立不差,是到娶亲生子的年纪了,咱们大靕貌美才全的女子不少,过几日见上一见,成与不成只在你们自身。”司徒宜修适时插话进去,他是真心想要焦研易留下血脉,看到吴玄华在一旁偷笑之后,再次出声道:“你别在那里发笑,你可知这次为何让你接古阡颍回来?”
吴玄华被这一句话问住,以探寻的目光看向吴静霄,看见自己的父皇罕见的满面笑容,只听他说道:“玄华,古阡颍那小女娃是你的娃娃亲,你现在明白为何让你去了吧?这婚事我看需要提上日程了。”这一句话如同九天雷霆,将吴玄华劈得外焦里嫩,这怎么就扯到自己的婚事上了。现在一想古重楼和古阡颍对自己的态度,才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怪不得古重楼专程来与自己谈话,怪不得古阡颍在自己怀里只是羞恼并未大发雷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好了,闲话不谈,咱们来看一下如今的局势吧,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皇帝一边说一边等待司徒宜修摊开地图,吴玄华和焦研易看到的却是一幅大千世界的精细地图,难道战事会牵连到其他王朝?
“你们来看,咱们大靕王朝在外的盟友不是很多,那些有头有脸的超级大势力在这个时间是不会表态的,暗中会派人过来那是肯定的,不过对于一场战争来说稍显不足。好消息是学宫出面敲打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投机势力,那些想要依仗两国战争挣钱的货色这一次不会明着插手,暗中落子,出钱出物在所难免。坏消息嘛,就是经过这么一闹,古酆王朝已经知道我们的起兵意图,再想要出奇制胜就成了天方夜谭,再加上那些外部势力的援助,这场仗有得打了。”吴静霄一脸的气愤,那些投机分子着实该杀,挑动各大势力之间的矛盾,从中谋取利益,全然不管百姓的死活,这些人希望有一天能被秋后算账。
“陛下,有利有弊,咱们明面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古酆王朝,这场仗明面上会赢,即便他们来阴招,道境强者无法出手,就看各自能够请到多少三天境乃至半步道境强者,这一点上我们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唯一的麻烦就是要尽量地减少军队的消耗,那些边军的大好儿郎的性命对咱们大靕来说同样重要。大修士们就要随军,也就意味着需要一位首领,这个人选至今空悬,这才是不久之后出兵攻伐的最大问题,一盘散沙对于军队作战可不是个好消息。这一点还需要陛下去尽快协调,韩师那边需要坐镇京城,分身乏术,蒋先生也管束不住半步道境,难啊。”司徒宜修一脸愁容,无论是明面还是水下的力量大靕都能够战胜古酆王朝,就怕这些强力援手上了战场听调不听宣,关键时刻帮倒忙的话,军士的伤亡将会成倍上升,到时候损失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