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早就一跃而起,飞奔到桌前。五叔已经拿了一块干粮塞给他,并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太吵。
安儿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朝他们眨眨眼睛,算是打过招呼了。
明月喉咙像塞了棉花一般,心里也堵的难受,她机械地将吃食塞进嘴里,如同嚼蜡。
“你一个挺俊俏的姑娘家,为什么穿一身男人的衣服。”五婶竟然主动和明月说起话来。
正因为我生的俊俏,才更要这么打扮遮人耳目,明月心想。
不过她嘴上却说:“我带着女儿和弟弟出门在外,无依无靠,穿着朴素一些以免招人耳目。”
“你们这是去哪里?”五婶又问。
明月稍微思忖,说:“我丈夫前些日子得恶疾死了,公公婆婆也早已去世,我娘家也没了亲人,我们这是去北方投靠亲戚。”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也是个可怜人。”五婶语气缓和了许多,又说:“看你们的衣着,应该是大户人家吧。”
“婶儿,还什么大户不大户的,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寡母了。”明月说。
将就着把饭吃完,他们就去了南屋。颠簸了一天,他们早就乏了,脑袋一沾铺盖他们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她。
“姐姐,快醒醒。”是光磊在唤她。
明月顿时清醒了,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姐,你听。”光磊小声说。
明月竖起耳朵,听到北屋传来嘶吼的骂声,是五婶的声音。
“我是作了几辈子的孽,嫁给你这个窝囊没用的东西,要银子没银子,要力气没力气,你看看你这个破家,要不是为了安儿,我早就上吊死了。”
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安儿的哭声。
“哭,就知道哭,和你没用的爹一个德行。我只盼着你爹赶紧死了,我立马就去改嫁。”
安儿的哭声乍然停止,显然是被母亲的咒骂吓住了。
“你看你,当着孩子说的什么话。”五叔闷声闷气地说。
“我说怎么了,沙老五,你不死我今天也要把你打死。”说完就是“啪啪”的声音,显然是她在用木棍敲打五叔。
安儿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五叔却是一声没吭,仿佛挨打的不是他。
明月脑子一激灵,想起车夫交待她的话。
“沙老五家不能去。”
渐渐地,安儿的哭声弱了,木棍敲打的声音也停止了。
明月透过门缝,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沙老五抱着安儿,蜷缩成一团在门槛上坐着,一动不动,如骷颅一般。没看到五婶的动静,她应该是打累了去睡了吧。
明月的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惊动沉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