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约定去“遇见”赵夫人那一日,明月打扮一新出门,随从的依然是兰花和珠儿。申妈留在了萧宅,家丁也都没带出来,萧繁父亲的故友又添了几个丫鬟家丁给他们。这位故人就姓肖,肖润珂则是他的爱子,他与萧繁父亲关系密切,因此萧繁并未瞒他,这次用的也是他爱子的名字。
这日萧繁没有出门,悠闲地在家喝茶、照看凝苒。申妈不在,凝苒交给那几个陌生的丫鬟明月实在不放心,还好萧繁与凝苒已经熟络,有他在,在看到别的陌生面孔凝苒也不会哭闹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云深在前面不远处走着,明月看似在欣赏街上的物件,实则暗中留意云深的举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目标终于出现了。
一个穿着鹅黄裙子的女子,身后丫鬟仆人跟了一大群,众星捧月般围着她。她走走停停,看到街边中意的东西,就毫不吝啬地买下,交给后面的仆人抱着拎着。明月猜想她就是赵夫人,如果是杭州城的贵妇,出门是常有的事,大可不必买这么多东西,她一定是外地来的,初来乍到,看什么都稀奇,她这一掷千金的风格,必定家底丰厚。
果然,云深一改悠闲的神态,低头匆匆从那女子后面的丫鬟身旁走过,因为走得匆忙,轻轻撞了丫鬟一下,因为街上人流多,磕碰是常有的事,他这看似无意的一撞,并未引起那丫鬟的注意。
明月立即顿步,看旁边摊子上摆的绢花很是惹眼别致,就凑过去挑选起来。
挑了半天,她看上一个浅紫色的,又为兰花珠儿一人挑了一对,这才付了钱。耽搁了一会,那个鹅黄裙装的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这才不慌不忙地朝前走。
前方猛然传来一阵喧闹,这街上人马噪杂,丝毫没有减缓前面的声响,明月忍不住望过去,问身边的丫鬟:“前方为何为么热闹?”
“夫人忘了,我们是来看皮影戏的,这就到了地方了。”珠儿回答说。
“街上摆的摊儿实在太琳琅满目,平时走很久才到的,我们只顾着东瞅西看,竟然显得比坐轿子来的还快呢。”明月诧异说。
兰花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说:“我们快快进去吧,别错过了好戏。”
三人说笑间,就来到了戏院门前,就见门口围了几个人,守门的小厮脸红的像个猪肝,一个穿着鹅黄裙子的女子正训斥他:“多少钱我出得起,你快让我进去,不然我让人砸了你的馆子。”
女子嚣张跋扈、咄咄逼人,周围有的是看热闹的却无人劝阻。
“阿保,你做错什么事了,惹这位夫人动这么大气。”明月走上前,询问道。
女子好奇地看向她,见她衣着首饰皆不是凡品,就一改刚才怒怼阿保的嘴脸,朝她一笑,明月也回她灿烂一笑,顺便粗略扫视她一眼,这女子虽然描眉画粉,无论衣服还是首饰都华丽夸张,浑身透露着一种庸俗,但是因为生得貌美,倒是衬托得她更加风情万种、明艳动人。她神态透着张狂冷傲,一看就是那种仗着美貌在家横行霸道的女人。
阿保看到明月,像抓着救星一般,诉苦说:“肖夫人,院子里的位子已经满了,就那三个前排中间的位子空着,其中还有两个是您提早就订下的,这位夫人说那个位子是她的,可是她的预定牌丢了,她非要进去坐您的位子上,小的实在为难。”
“原来那两个位子是你的,”女子歪过头看明月:“不如你把位子让给我,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十倍给你。”
珠儿毫不客气地说:“我家夫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别说十倍,就是一百倍一千倍我们也不稀罕。”
女子身边的丫鬟也不客气地说:“从来都是别人争着抢着给我家夫人送银子的份,夫人这么抬举你们,别不识好歹。”
两个丫鬟眼看就要吵起来,明月呵斥珠儿道:“休得无理,”又对女子歉然说:“我的丫鬟不懂事冲撞了夫人,希望夫人不要怪罪,回去我一定严加管教。我本来是约了孙夫人一起来观戏的,她今日有事不能来,不如就让给夫人,这场戏我请,就当是给夫人赔罪,夫人可否赏脸?”
明月态度谦和,女子很是受用,不客气地说:“反正我也要进去观戏,就与你一起吧。”
明月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女子高昂着头进去了。
前排的三个座位,两个是明月订下的,一个是这女子订下的,不过她的预定牌丢了,只能坐明月让给她的位子上。
她却并未安心看戏,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明月。她平日是被人吹捧惯了,觉得明月也会阿谀奉承于她,可是明月只专心看戏,似乎她在旁边就是个摆设。
看来她让给自己座位,完全是出于礼貌好心,而不是威慑于她的地位,她心想。
越是这样,她越是对明月感兴趣了,她转头问明月:“我是赵府的夫人,我姓吕,请问您是?”
明月专心看戏,女子乍然问她,她一时未注意,愣了一下,才说:“原来是赵夫人,我姓庾,丈夫是杭州人,做绣品生意的,姓肖名润珂,您叫我肖夫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