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沈良身上,受人瞩目,他不感到意外,也不局促,稳稳地立在大厅中央,向沈之恭施了一礼,也不着急说话。
他也不过二十岁光景,能得到沈老爷如此信任,要论起他的出身,这并不奇怪。
他的父亲还是少年时,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在病饿得奄奄一息时,被同样是少年的沈之恭救起,做了沈府的下人。因为两人年纪相仿,就做了沈之恭的伴读,一起练武读书,两人关系甚是亲厚。后来他随沈之恭外出打仗,立下汗马功劳,沈之恭解除他的奴籍,两人结拜兄弟,赐姓为沈,沈良也算是家生子,作为沈之恭的贴身侍卫,备受他宠信。在沈府,就算是沈夫人,也不敢对他大声呵斥。
这项重要的任务,当然也要交给沈良去做。
沈夫人看见沈良,亲切问道:“良儿这几日不见,你又出去为你伯父做事情了?”
沈良回答:“能为伯父做事,是良儿的荣幸,良儿万死不辞。”
他回答的甚是巧妙,除了沈之恭,谁也不能从他嘴里撬出半句话。
“良儿,我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沈之恭浑厚的声音响起。
沈良毕恭毕敬地回答:“回伯父,查清楚了。”
沈之恭面向众人,朗声说:“为小女择婿,家世人品,容不得半点含糊,我绝不会只凭几句花言巧语就认定是我女儿的良人,妇人之仁,绝不可信,在这里我也不向众人隐瞒,我派沈良去郭耀的故乡调查了他的为人,他若问心无愧,我甘心以我的鲁莽向他赔罪。良儿你调查出了什么,现在就说出来吧。”
明月心中一阵窃喜,原来沈之恭早就有行动了,不禁在心里欢呼,沈老爷英明。
“这个……”沈良左顾右盼,有些迟疑。
他的迟疑,分明是给了众人一个模糊的答案。
“你犹豫什么,难道还有比今天更适合宣布的场合吗?”沈之恭怒吼道。
“沈兄弟,”郭耀突然起身,不卑不亢地说:“我家在当地是有些名望,可与沈家相比,无疑是麻雀比凤凰,我自知出身配不上妍妹,但我郭某也不是忘本之人,我不仅不以我的家世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沈良也不必在意,将我家中的情况悉数说明,不用顾及我的面子。”
沈良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清秀的面庞露出琢磨不透的笑意:“既然郭公子这么说,我就知无不言了。”
“回伯父,我去郭耀的家乡,几经周折,确实打听到他已经娶妻,而且在他进京赶考期间他的妻子诞下一女,在女儿大约一个月的时候,母女俩下落不明。令人奇怪的是,我起先打听到的一些人,都说他一心读书,从未娶妻,直到后来我重金收买了他家中仆人,才从那人口里得到了这一确切消息。他在家乡用的名字是郭文予,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名是郭耀,所以要不是我锲而不舍,还真查不出他的真实面貌。”
沈良话音刚落,郭耀就脸色煞白,跌坐到地上。
沈妍更是伏到旁边的案几上,嚎啕大哭。
“郭耀啊郭耀,你差点就把我的妍儿骗入火坑啊,亏得我那么待见你把你当成了乘龙快婿。”沈夫人气急怒骂道。
“妍妹,你听我说,”郭耀跪着朝沈妍爬过去,被几个家丁拦住,但却拦不住他的嘴。
“妍妹,我是有苦衷的,娶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法抗拒啊,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可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啊。”
“胡搅蛮缠,我怎么就轻信了你这么一个满嘴谎言的人,”沈之恭斥责道:“如今事情败露你有什么颜面纠缠我的女儿。”
“大人,他何止是满嘴谎言,”庾明月补充说:“他的母亲谋害我在先,他追杀我们母女在后,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的人,是怎样的惨绝人寰。还好大人英明,查清了他的真面目,没有将自己的女儿葬送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