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从躲避的偏殿出来,朝惠妃施了个礼:“母妃与那些刁臣周旋,儿臣字字听的清晰,却不能出来为母妃分担,着实着急内疚。”
惠妃微微一笑:“云儿太小看了母妃,这几个老臣,母妃还是能应付的,再说只要是为了你,母妃费这点心力又算得了什么。”
司马云身材修长,面貌俊郎,像极了惠妃。他自小就聪敏非凡,二月里出生,到了岁末就会走路、说话,两岁能咏诗,三岁能绘画,且过目不忘,出口成章。那时候太子就已经弱冠,对于初露锋芒的皇弟,已经着手打击。惠妃为了保儿子周全,从不让儿子在人前显露才华,甚至皇帝一度认为云儿愚笨,这才躲过了太子的暗害。
对于儿子,惠妃很是自豪。司马云曾经因为年少气盛,对于母妃的行为很不理解,每回母妃都是让他隐忍,他勉强应了,直到亲眼目睹一位皇兄被太子的心腹推落下水,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从此就变得痴傻,然而外人却都说是他自己不慎滑落进了池塘。母妃让他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从此司马云才明白了母妃的良苦用心。
“母妃,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忍,儿臣一定不负您的重望。”司马云热忱地说。
惠妃把手搭在司马云的肩膀上,望着高出她一头的儿子,不管对别人如何狠心,在儿子面前,她永远都是一副慈母心怀。
“儿子,”惠妃温和地说:“作为皇帝的女人,能活到现在,没有哪个女人是简单的,一样,作为皇帝的儿子,谁不是壮志凌云呢,可最后胜出的,只能是一个人,其余的,空有不甘心罢了。母妃希望你是得胜的那一个,但更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能笑到最后。”
“母妃,儿臣不懂。”
惠妃看着司马云,面色冷峻,又有些悲戚:“母妃怕死。”
“母妃,”司马云像哄孩子一样向惠妃保证:“儿子一定竭尽全力保护母妃周全。”
“不是母妃,”惠妃拉住司马云的手:“母妃担心的是你,就像赌博一样,这一次,的确凶险,一旦失败,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母妃怕……”说到这里,惠妃顿了顿,眼圈有些发红,她把悲伤咽进肚子里,恢复了正常的语调:“虽说这是母妃最不愿发生的,可凡事都有意外,万一我们失败了,你若有任何闪失,母妃会生不如死。”
司马云闻言才明白母妃对自己的担忧,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母妃也是,但他是母妃的软肋,是母妃的全部。
司马云也有些伤感,自小,他就与母妃相依为命,后宫佳丽层出不穷,他们居住的钟粹宫就和冷宫差不多,他是母妃唯一的希冀,也是母妃最大的安慰。后来他成年封王迁出宫,每次来向母妃请安,母妃的眼睛都会因不舍哭的红肿。
“母妃,儿臣向您保证,不管后果如何,儿臣都会尽力活着。”
“傻孩子,母妃等的就是你这个信念。勾践卧薪尝胆三年,最后终于成就一番霸业。俗话说青山在绿水长流,忍辱负重,方能长久。”
惠妃就是想让司马云明白这个道理,哪怕兵变失败被太子活捉,哪怕受尽屈辱,她宁愿儿子在太子面前忍辱负重,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而不是做士可杀不可辱的伪君子。
“母妃,这些老臣就没去德妃那里吗?”司马云问道,他觉得他们不可能直接来找的他们,毕竟母妃对外的形象一直是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的,而德妃那边,司马朗即将在建康称帝公然与太子作对,搞的朝野人尽皆知,今后德妃母子难以在宫中立足更可能会谋反才对。
“这些老东西不会盲目行事,他们必定事先分析过个中利益,权衡之下,德妃的可能性是大些,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会在德妃那里吃了闭门羹,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咱们。”惠妃说。
“难道真的是德妃顾及她与皇后之间的交情?”
惠妃哑然失笑:“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