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相州南大营,新任相州安抚使和枢密院兵房主事狄青要回朝,相州知州率领州里官员来送行了。
近日,相州市高官市长等领导与木氏集团总裁木先生进行了亲切会晤,就相州市与木氏集团的深度合作事宜进行了深刻交流,并初步拟定了五百亿贯的合作意向,最终决定,木氏集团先在相州市投资两间铺子……
木子喜欢这个老头儿,这真是个妙人,虽然年纪不小,但一点都不古板保守,敢于尝试新东西,加上丰富的经验,确实是个好市长。
木子道:“老王,放心吧,我已经给南区兄弟去了信,等运河通了就会有货船过来”。
知州老王道:“木兄弟,量还是小啊,东京北边这么大,咱们相州水运官道四通八达,大有可为啊”。
木子笑道:“老王,你这是断汴京客商的后路啊”。
老王道:“木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南货到东京要卸货,再做到铺子里,铺子里要吃一倍啊,咱们去拿货又要装运一趟,如果咱们的货船直接到了相州,东京铺子和东京到相州的运费都是咱们的了,你想想……”。
木子道:“好了,你把河边码头弄好,我让货船早点来,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启程了”。
老王请木子这个上司吃饭,偶然间就说起了物价,然后老王就想到木氏,木氏的货物在东京分销,相州的客商要去东京拿货,结果利润的大头被东京各个铺子拿去了,这还能忍?
两者一拍即合,干脆甩开中间商直接交易,可这么做东京北边的客商肯定要被相州截胡了,木子有点不忍心,毕竟京城里都是大长公主和五胖子家的买卖,老王则认为买卖就是买卖,义不行贾,就要多挣钱。
最后决定先来一队试试水,以后再商量。
其实老王自己家没买卖,这正是木子佩服老王的地方,之所以这么热心的促成这事,老王完全是出于公心,除了相州本地的客商,河北两句的客商也会经过相州,如果都来相州拿货,别说商税,这么多人的吃喝花费就能养活半个相州城了,听完这番话,木子对老王惊为天人,这老头儿的脑袋太牛了,这已经涉及到经济学范畴了。
张三带着一众指挥使走了过来,木子刚要说话,张三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磕头,口中称“木帅公侯万代”。
这完全是真心实意的,木子来了正好十天,给弟兄们把兵变的祸事压下去,给弟兄们分了拖欠的军饷,张三更是直接提了都指挥使,而从头到尾木子一个子儿没往口袋里装。
木子道:“事情了了,我也回去了,临走有几句话说”。
众人纷纷道:“木帅尽管吩咐”。
木子道:“以前的事尽皆揭过,以后希望诸位好自为之,手下士卒都是本乡兄弟,朝廷军饷本来就不高,莫做这等事了”。
以前谭宏和常再龚克扣士卒的军饷,你说各营指挥使都没参与那是骗傻子,木子之所以没追究是不想牵扯太多,现在临走了,还是敲打两句吧,别走了谭宏常再龚又再来两个。
看着有些人惭愧低头,木子继续道:“弟兄们有力气,你们带着干点什么都够花用了,指着克扣士卒那三五文,实在是不够挨骂的”。
张三等人凑过来问道:“咱们没个章程,能不能劳烦木帅给指个明路?”。
木子小声道:“相州四通八达,你们就是帮客商运个货都赚的盆满钵满了,还可以帮忙护送,实在不行等木氏的货来了,我让他们给你们留一份儿,不比你们做那等事强?”。
张三等人大喜,纷纷道:“多谢木帅!”。
木子点点头道:“好了,就此别过吧,诸位有缘再见”,说完翻身上马。
张三等人向前道:“木帅,若有事用得上我等,尽管吩咐,水里火里都去得”。
木子道:“多谢了,走了!”,一挥手,队伍缓缓启动,一路向南而去。
来得时候单枪匹马,直到三天后人终于到齐了,现在要回去了,木子这个安抚使也就到头了。
安抚使不是常设官,相当于某事的特派员,任务完成就没了,事实上从收到政事堂让他回京的公文开始,他就回复到只有品阶没有正式官职的状态了,木都头的安抚使,当了不到十二天。
插句嘴,官职这事是我瞎编的,同学们别当真,我确实没兴趣再查宋朝的官职明细了,太乱了。
关于木子让厢兵营自己做买卖这事,要从厢兵的源头说起。
最开始的时候厢军就是普通部队,禁军就是精锐部队,这不难理解。
可后来慢慢变味儿了,每当某地发生什么天灾,朝廷就会派人去招人充军,大体套路就是从十几到四十几的男人通通编入厢军,朝廷给发工资。
这样有三大好处,第一朝廷有了军队,虽然战斗力都懂得。第二赈济了灾民,有了工资就能让一家人勉强饿不死了。第三减少了风险,少了这些壮男,剩下一堆老弱病残的想闹事也没杀伤力了。
是不是看上去很美好?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因此也留下很多麻烦。偶尔用一次倒是没事,可你逮着一个套路用到死就出事了。
首先,人编成厢军了你要花钱养,虽然厢军工资低,但架不住数量多而且这不是花一次,这是年复一年的养着,蚁多咬死象,大宋厢军一百多万,你想想吧。
其次是战斗力低,饭都吃不饱,你也就别指望他们多能打了,其实朝廷也明白,花那么多钱养着不能打,还不如放他们回家呢,可惜不行,因为有一批人是靠吃他们发财的,这么多军饷,这么多免费劳动力,怎么舍得裁撤掉?只要朝廷一说裁军,马上就有人鼓动士卒闹事,最后就会不了了之。
最后,厢军的频繁换防更要命,一个地方待几年就换到另一个地方,别忘了,厢军换防家属要跟着的,低工资养着全家老小,还得不停搬家,日子过得跟要饭的差不多。
总之厢军兵卒苦不堪言,朝廷财政苦不堪言,只有一部分人吃的脑满肠肥。
关于厢军打仗这事儿,朝廷是不指望的,毕竟禁军都那样别说厢军了,真有什么事儿,厢军的定位就是送死的炮灰。
所以木子对让相州的厢兵经商挣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你只给一个汉子每月三五百文钱,就别指望他能给你卖命了。
整个相州之行,狄青除了站一下充充门面,一个字的命令都没下,完全沦为木头牌子。
其实不光是他,除了冯武他们两个给木子送了点吃的,其余的人都是木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