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瓦桥关就是另一个世界了,老马说往前走二十里就是界河,然后再往前走就到了辽国地界。
中间这几十里就是个两不管的地方,大宋在自己这边挖了不少坑,里面灌上水,就是为了辽人攻过来的时候给他们找点麻烦。
辽国那边就丢着没怎么管,反正他们也不怕宋人打过去。
据老马说这个中间地方也有人的,两国犯了事的,活不下去的,有些都跑到这里过活,不过两边都不敢去,辽人隔三差五的来杀人抢东西,过得怎样可想而知。
使团一早就离开了瓦桥关,打出旗帜出发了,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辽国的哨卡,那里有辽国的接待人员等着。
离开瓦桥关不远木子就把清清喊了出来,把她也拉到马上,两辈子加一起都没出过国,今天这也算出国了,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要与重要的人分享。
清清坐在马上好奇的东张西望,其实除了一片片的水坑荒地没什么可看的,北边远远望过去隐约能见山峦起伏。
清清好奇问道:“木哥,不是草原吗?怎么没看到?”。
木子笑道:“还早呢,要过去长城才能看到草原,还要过几天”。
幽云十六州乃是传统的汉人地盘,现在虽然也有辽人在这里居住,但大部分还是汉人。
辽国实行的是一国两制,用汉法管汉民,辽法管辽民,各论各的。
契丹本来是游牧和渔猎民族的大杂烩,再加上汉人的耕种和技术,把辽国的短板也补上了,使辽国实力大增,也使他跟以前的游牧民族都不一样。
以前的匈奴突厥这类游牧民族组织能力低下,而且对抗天灾的能力弱的可怜,一场大雪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辽国不一样,有了幽云十六州不但让他们占了地利,更重要的是汉人能种粮食,有了粮食就有了对抗天灾的实力,也有了后勤的保障,所以辽国跟以前草原上的部落大不一样。
清清听木子给他讲解这些,忍不住问道:“木哥,既然这里都是汉人,为什么他们不回归大宋?”。
其实以前木子也有这种疑问,经过老马和老杨的解释他才明白了。
木子道:“清清,因为他们祖辈都生活在这里,而且契丹人对他们并不差”。
是的,幽云的百姓离开中原统治太久了,而且跟很多人想的都不一样,契丹人对汉民并不严苛,赋税也不比大宋重,老百姓不管那么多,谁当皇帝都一样,干嘛非要撇家舍业的去宋朝?
别特么扯什么家国情怀,只有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讲那东西,对于一群土里刨食的文盲,家国情怀太遥远。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管理他们的并不是契丹人,虽然幽州也有很多辽人军队和辽人官员,但直接治理百姓的却是汉人。
辽国设南面官和北面官,南面官主官就是俗称的南院大王,幽云地区虽然名义上的主官是契丹人,实际上的老大却是汉人。
辽国一代贤后萧太后当权的时候,公然和情人出双入对,事事都和情人商量着来,情人的权利也大的吓人。
奇怪的是辽国上下包括小皇帝都对这个男人恭敬的很,丝毫没有什么怨言怪话。
这个男人名字叫韩德让,官至大宰相,权倾朝野。听名字就知道了,这就是个汉人男子,这也间接说明了汉人在辽国并没受什么歧视,地位真心不低。
你可以想一下,如果大宋的刘太后当年弄个契丹男人坐在垂拱殿里会怎样?满朝大臣会不会当场就一起自杀了?
越过界河后慢慢看到了在地里耕作的农夫,无论穿衣打扮还是发饰语言,都与汉人一般无二。
越往前走,人烟越多,偶尔有大胆的老汉在路边问道:“大宋官家身体可好?”。
木子答道:“陛下身体康健”。
老汉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宋人没脸斥责他们为什么不回归宋境,太宗北伐的时候很多幽云百姓破家响应,结果两次北伐失败都把这些人卖的干干净净。
辽人打赢了杀了一些人,大部分却没追究,说起来他们对辽人没有很多仇恨,怪只怪大宋自己不中用。
全骑兵的队伍行进速度很快,现在都四月了,白天也变得更长,太阳还老高就看到了辽人的哨卡,是一个只有几十人的小寨子,也在这里看到了辽国派来的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人书生打扮是副使,另一个辽人打扮的是个武将,也是辽人的主官,名字叫萧卓。
辽国重武轻文,民风尚武,跟大宋几乎相反。
萧卓抱拳道:“可是木都头当面?”,一口地道的汴京口音,让木子一愣。
木子下马道:“正是在下”。
萧卓大喜上前道:“早就闻名已久了,听闻这次是木都头来,某便抢了这个迎宾使,木都头快请,驿馆已备好酒宴,专候大驾光临了”。
按理木子是使团正使,是礼部员外郎,萧卓称呼木都头确实有点别致。
这里离驿馆还有数里地,萧卓热情的和木子说着话,问一路可还顺当,搞得木子有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