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边疆怎样尸横遍野民不聊生,东京城里依旧歌舞升平。
远在天边的战争,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瓦子里依旧人声鼎沸,酒楼里依然歌舞不停,才子们也仍然在吟诗作对,只有偶尔才提起边关,提起南疆,当然不是因为忧心国事,只是为了找些填词的灵感和闲来无事的谈资罢了。
直到一个消息从朝堂上传来,坊间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范大人病倒了,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呕血晕倒。
“怎么会晕倒的?怎么会突然病了?”。
许多人问出这个问题,他们是真的在问吗?当然不是!他们是不敢相信!
朝野上下都知道,范相公在西北苦熬,都知道他早晚会累倒,可所有人都在装傻,装作没看到。
老范在西北干的不错,去年上半年跟西夏人打的热闹,人们还紧张了一阵,后来就慢慢安稳下来了。
到下半年就没什么动静了,今年更好,大半年都没听到西北的消息,仿佛天下太平了。
范相公的人品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服,在西北军政一把抓,却从没有朝臣和御史拿这个说事儿,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范大人的忠心可鉴日月。
说起来老范跟老杨都有个毛病,只要能解决的问题,轻易不会对朝廷张口。
这是个大毛病,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太懂事了反而容易让人遗忘。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宋习惯了北边有老杨就平安无事,西北有老范也平安无事,都知道老范身体不好,一个个却装傻充愣的失明了。
现在终于不能装傻了,范相公看今年西夏人消停了,下了大力气在西北兴修水利,鼓励农耕,想让西北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在战争后喘口气。在连续走了七个县,连续二十天忙碌之后,突然就倒下了……
垂拱殿里紧急商量了一个时辰,老相公力排众议让一位姓尹的大人去西北暂时主持大局了,马上出发,随同出发的还有两位太医,陛下要求他们一定要把范大人治好。
之所以让尹大人去,不是因为他多有能力,说实话尹大人能力平庸。他去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与范相公私交甚厚,而且是老范的铁杆粉丝。
到这里很多人明白了,老范基本能确定会死在西北了。
病不好就不用说了,病好了肯定还要在西北继续熬下去,为了防止别人破坏范大人的经营布置才故意排了他的小弟去的,用意就是等老范身体好一点能马上接手。
许多人暗暗祈祷,西夏人可别这时候来找麻烦,否则就完蛋了。
过了半个月,正当人们惴惴不安的时候,南方却传开了捷报。
狄青与侬智高在桂州一场血战,侬智高先推了狄青一把,狄青搂着他就是一记头锤,结果侬智高就掉头向西去了。
直到这时候人们才想起来,那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大个子,以前也是西北名将,也是很能打的。
随着更多桂州之战的细节被传开,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木帅带着青龙军一路向南,所过之处万人空巷。
今天垂拱殿里气氛不错,老赵和诸位大臣的脸上都挺轻松。
西北八百里加急的奏折看过了,老范身体问题不大,就是劳累过度,好好调养几个月就没问题了。
本来尹大人的任命书都准备好了,现在用不上了,任命他干嘛?等范相公身子好了还得再换回来,干脆别麻烦了,就这么着吧,反正尹大人也不介意这个。
狄青的奏折也是八百里加急,当然要加急,侬智高搅和的整个江南都人心惶惶,打赢了一仗当然要大肆宣传。
只是有一件美中不足之处,损失大了点,带去的五千禁军一仗打残了,倒是也问题不大,能打赢就不错了,毕竟也没敢指望他们多能打。
另一件事就有点蹊跷了,老赵皱眉道:“狄爱卿大胜了贼人,江南人心也就定了,只是木子用意何在?”。
木子带着青龙军从江陵府向南,一路异常高调,每逢经过州府就令士卒披甲执锐,摆开阵势经过,这跟他以往的所作所为完全相悖啊。
几位相公对视一眼,随即一笑,有人出班道:“官家,木帅此举颇有深意,官家未发觉吗?近日江南各州求援的奏折少了许多?”。
这么一说老赵还真想起是这么个事,前些日子侬智高折腾的厉害,搞得江南人心惶惶,许多州府纷纷上奏有贼人出没,请朝廷调兵驻防。
这让老赵十分火大,你是广南两路的州府能原谅,毕竟离贼人近,可特么荆湖路甚至江南路的也跟着起哄,一看就知道是被吓破胆子了。你还别说,最近确实少了许多。
“爱卿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