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真奇妙，因为你没法解释，有的人想的肝儿疼却阴差阳错的总是相见不得，有的人只是匆匆一面却能在经年后无意中偶遇。

当初在东京街头，因为一张狐狸皮子，木子认识了小昕和微柔，而现在，小昕早已长眠地下，微柔在木家大院里发呆，卖皮子的年轻人却已经为人父了。

“木大哥，当初你还多给了俺两吊钱，让俺叔好一顿数落，他说你是好汉，应该把皮子送你”。

汉子不似当初那样腼腆了，却依然如以前那样耿直。

冯武他们离的远了一点，那妇人和孩子终于能放松了一点，怀秀和老楚正在逗那个两三岁的小厮耍。

木子笑道：“你那皮子是好东西，五两银子都是我占你便宜了，可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五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普通百姓来说足以称之为巨款了，比如眼前这个汉子，没有那五两银子，或许就娶不成这个婆娘，也就不会有这个小家伙了。

汉子道：“俺叔说了，哥哥是为国杀敌的好汉，俺们应该孝敬，对了，那天俺听说哥哥又带兵去打煞了几十万贼人，还占回来老大的地方，怎得走到俺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木子来了兴致，笑着问道：“他们怎么说的？”。

汉子道：“他们说哥哥会法术哩，一个炸雷就劈死了几十万党项贼，还说哥哥会算卦，啥事儿都知道”。

木子莞尔，没文化加上信息闭塞，使他在民间传言里的形象五花八门，这些其实他知道一些，比如他走的时候庆州的木神庙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他告诉过老李他们，别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有那钱干点啥不好，可老李梗着脖子对他说不行，庙一定要建，砸锅卖铁也要建的场面……

“我可不会什么法术，打败党项人靠的是百姓们帮忙干活，靠的是士卒拼命”。

相对于这个，其实他更关心另一件事，“百姓们没说我哪里做得不好吧？”。

那汉子摆手道：“没哩没哩，都说哥哥做事仁义是菩萨心肠，都盼着哥哥能做大官哩”。

听他这么说，木子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小二！加两个拿手菜，再煮几斤羊肉包好，等下让我兄弟带回家吃”。

“好嘞客官！”。

山野小店，做不出什么花样，胜在实惠，大碗的肉端上来，慢慢喝着店家自酿的浑酒，众人吃的倒也随性。

酒足饭饱，木子自然不会让那汉子去会账，早早打发冯武付了酒钱。

拎着肉的汉子一再邀请去他家里坐坐，木子婉言拒绝，只说有缘再会。

“兄弟将来做何打算？”。

那汉子憨笑道：“俺又做不了大事，养活婆娘孩子便知足了，待有了闲暇便去东京寻哥哥吃酒耍子”。

木子笑着答应，看着他和婆娘走远，竟然有些羡慕。

巴哥依旧那副嚣张模样，依旧会不时伸头到路边啃一口树枝，吃的嘴角满是汁水，与从前没有丝毫改变。

“憨子，你姓什么来着？”。

“姓林，哥哥又忘了，两个木加一起那个林”，以前的憨子总不愿提起自己的姓氏，自从知道林就是两个木之后，他就很愿意提起这件事了。

他还在私下里郑重找过木子，“哥，俺跟狗娃改姓木吧”。

木子笑着跟他说，不用，你姓什么咱俩都是亲兄弟。

后来憨子又找到他说狗娃要跟他姓林，让他给取个名字，狗娃这名字有些拿不上台面。

当时清清尚在，木子便问她，清清斟酌一番道：“叫林却吧，却者，躲避了结之意也，狗娃以后躲灾避祸，又了却从前，重获新生”，憨子带狗娃拜谢。

木子又问道：“你以后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