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辽上京临潢府,乾元殿内鸦雀无声,耶律洪基犹如烦躁的雄狮喘着粗气,凶狠的打量着殿内瑟瑟发抖的宫女和伶人,地上两具尸体的鲜血仍在缓缓流淌。
“还有谁觉得皇后和太子冤?”。
没人敢站出来,众人齐齐缩着脖子,唯恐让他注意到自己,地上那两个婢女只是闲聊的时候说了两句萧皇后和太子死的真冤,被他听到了,然后就被他亲手杀死了。
又扫视了一遍,发现所有人都畏惧的瑟瑟发抖,耶律洪基终于满意了,“都滚出去!”。
宫人如蒙大赦的散去,留下耶律洪基独自咆哮。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冤枉,只有他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亲自下令处死了自己青梅竹马的皇后。
更蠢的是,犯了第一个错之后又马不停蹄的犯下第二个,竟然罢黜了被朝野上下认可的儿子,直接导致儿子不明不白的死在上京城外。
耶律洪基忽然醒悟了,可一切都晚了,他亲手害死了最亲近的两个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可怜的洪基老大哭的很大声,一会儿哭观音儿,一会儿哭儒雅温和的儿子,最后又边哭边骂木子。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你若在这里,观音儿和浚儿一定不会死,都怪你!你这个蠢货!……”。
这是耶律洪基心中的一根刺,那个坐没坐相,总是笑眯眯的残废曾经离他如此之近。
耶律洪基很清晰的感觉到木子的真诚,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认定木子一定不会害自己。
结果很不好,虽然他满怀热情,木子终究还是要走,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上京城,耶律洪基当然不会派人截杀,这是对兄弟情义的侮辱,他认定木子不会抛下他,一定还会回来,结果他错了……
木子虽然走了,但是在女真那里还通过萧卓留下了方略,后来木氏入辽,耶律洪基当然不会阻止。
木子一直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辽的事,每次有他的消息,耶律洪基总会叹息:“留在大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跑回去受这些委屈图什么?”。
他总是不时念叨,而木子却在南朝越来越耀眼,萧惠与木子交情不错,但分处两国,各为其主,还是要派人去庆州,耶律洪基得知消息后很郑重的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害木子性命,最好让他来大辽,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陪着我说话都行。
耶律洪基知道萧惠一定会尽力,因为他也不舍得,可是,天不遂人愿,终究还是失败了……
“你这个蠢驴!这么多年了,只得到个国公和枢密使,你若留在大辽,我会这么小气吗……”。
大辽皇帝痛哭咒骂的很久,狠狠的发泄过后,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哭过的眼睛更加血红。
皇宫的号角吹响了,皇帝在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国事,大人们纷纷走进宫门。
时间不长,圣旨明发。
赵王,大宰相,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专权误国,残害忠良,交付有司审理其罪!
陈国公,北府宰相,张孝杰,与耶律乙辛狼狈为奸,作恶多端,即刻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一队队宿卫策马四出,查处耶律乙辛同党,一时间上京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几乎就在同时,一队宿卫包围了南朝驿馆,理由并未隐瞒,就是因为南朝使臣竟然当众羞辱皇帝陛下。
大辽敕封太子,南朝来祝贺的使臣竟然当众问起前萧皇后与前太子的起因,态度傲慢,耶律洪基当场拂袖而去。
正犹豫的皇帝陛下刚回到后宫就听到两个婢女在窃窃私语,顿时大怒,立杀二人,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兵马围住驿馆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事儿大了……
本就不太繁华的上京城内瞬间一片萧条,店铺关门,行人归家,变得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