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庆这声“这位是?”就好似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来,岳青那火炉上慢慢搅着的浆糊似的脑浆当即冷却凝固成一块大冰碴子,连血液都凝固了般,从头到脚瞬间冰凉。
傅洛恒偏头瞅了眼岳青,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回过身来对庾庆一礼,说道:“将军,这是我帐下的参谋,岳青。”
“参谋?”庾庆掩着嗓子轻忽一声,“看起来很年轻啊。傅将军可真是广纳贤才嘛。”这么年轻的谋士,庾庆当真是第一次见着,有没有真本事且不说,来路必定不简单。
傅洛恒尴尬一笑,扫了岳青一眼,上前两步走近庾庆,有些不好意思地敛声说:“这是我姐夫本家捎来的孩子,让我带着见见世面。将军见笑了。”
“哦,”庾庆点着头,拖着嗓子了然地哦着,突然一转折,问道,“你姐夫不是尚书令林大人吗?”
傅洛恒赧然地赔笑,心照不宣地道:“掩人耳目,掩人耳目。”同时送上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庾庆回以“了解,了解”的微笑,点头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傅洛恒再次向庾庆行礼退出,岳青也跟着恭敬地行礼,努力扮演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世家公子,战战兢兢地跟着傅洛恒退出了营帐。
眼角的余光瞥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庾庆在刚才岳青站立的地方落下一个狠厉的眼神。什么本家孩子见世面,真当他庾庆是个只会杀人的大老粗吗?铁面无私的傅洛恒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当起了保姆?
被庾庆那么一吓,再被秋夜的河风一吹,岳青浑身毛孔都清醒了,全然没了睡意。
“将军……”岳青想说什么,却被傅洛恒打断,示意她人多口杂,回去再说。
抚羌军和骁箭营,比邻而居,驻扎在界河东岸这片宽阔平坦的腹地,两营连成一片,从外面看来都是南夏军的驻地,不分彼此。不过因为兵马众多,驻地广阔,从庾庆的抚羌军帅营到傅洛恒骁箭营帅营,要横穿两营士兵营地,就算是骑马也要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岳青默默跟着傅洛恒回到骁箭营,已是寅时,这一夜又快过去了。
傅洛恒示意岳青直接跟他回帅营去,岳青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安静的跟在后面。进了营帐,确定没有旁人,傅洛恒这才招呼岳青往跟前凑上来,小声对她说道:“不要对外暴露你与王府的关系,若是有人打听,你就说是我姐夫的本家,就是七营校尉林昭原家的,下来我会跟他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