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的叔父托关系在巡阳府衙给他谋了个书记的差事,他便干脆搬到他叔父家里去寄住。干了没多久,便被通知要转调到户部去。去了户部一看,竟是个管理仓储粮运的杂务司庚。
不过拿他叔父的话来说,好歹是进了户部,也算是国家机关,好赖先干着吧。便认命地干起了早出晚归,清点、管理国家粮食储备的工作。
本来以为是个闲差,每天整理一下文书册子,筹算一下朝廷官员粮食用度,过问一下各州县粮草储备,踩点上班,按时下班,没有压力也不紧迫。
不料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就传来与西凉边境情势紧张,两军交锋,战事爆发的消息。
本来押送军粮这种大事轮不到他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先前一直是由仓储部门的一个司曹负责。可前几天那司曹突然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实在无法担当押送粮草的重任,上头一个通知下来,由新来的小司庚魏衡接手,亲自负责此次粮草运送。
运粮就运粮吧,不过就是跑躺腿儿的事儿,其他官吏是久在朝中呆惯了,不愿意干这受苦受累的活儿,魏衡倒是正相反,成天呆在衙门里,都快捂出痱子来了。正好借此机会出门松松筋骨,就当游历祖国大好河山了。
再说,作为一个满腔热血、豪情壮志的大好男儿,成天数粮食算什么事儿,不如到前线体验一番战场上的杀伐果敢来得痛快淋漓。就算不能上阵杀敌,闻闻那带着血腥味儿的空气也能让人精神一震,气朗乾坤。
就在魏衡清点好了足够前线十五万人吃够一个月的粮草,全部装车就绪准备出发的头一天,突然被顶头上司叫去,神秘兮兮地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叫他低着头闭上耳朵管好嘴,莫要多问也莫要声张。
跟着顶头上司去到了一间厅堂,见了一个没有穿官服的老头,看起来不像朝臣,总感觉看着有些别扭不对劲,然后又跟着那老头七拐八拐,弯弯绕绕走了好些路,直到魏衡觉得快绕了半个巡阳城那么远,才拐进一处僻静素雅的宅子。
魏衡不禁惊叹那看起来病恹恹的老头体力竟如此惊人,走了这半天连他都觉得腿酸脚麻了,对方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脚步不紧不慢,从容淡定。
这一路上魏衡就在寻思,这么劳神费力地到底是要去见谁,这么神秘,肯定是个大人物。不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不过是个连官员都算不上的杂务小吏,没身份没背景,也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如何惊才绝艳的才情,何德何能得见如此神秘的大人物?
或者是他无意中得罪了谁而不自知?也不可能呀,他自从到了巡阳之后,除了跟着岳青逛了一次花楼稍微有点出格之外,做事向来谨慎小心,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呆着,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胡思乱想了一路终是徒劳无获,被那老头领进了一间书房。正当中桌案前坐着一个少年郎,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穿着寻常便服,剑眉朗目,气度不凡,尊容无双,虽面貌稚嫩却自有一番威严,仿佛天生便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魏衡正愣神,突然听见那一路闭口不言的老头出声斥责:“大胆,竟敢直视天颜,还不跪下行礼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