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慧儿其实早就知道了，她睡着之前一直有意无意盯着裴絮的眼睛看，裴絮修习的心法本来就有精神控制的能力，说来是她自己抵抗不住诱惑，并不能怪裴絮。

裴絮轻叹了口气，声音颇有些冷漠：“不过即便如此，你在梦里看到的，依旧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或者曾经有过的想法。九娘，我不太明白，为何在你心里，我会是这样一个人？如此残忍冷酷，对你如此绝情。我更想不明白，即便我如此待你，你依然毫无怨恨之心。为什么？”

武慧儿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絮也没有等她的回答，只是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没必要把我想得如此绝情。莫说我父亲的死未必与武氏一族有关系，就是有，我也不可能把帐算在你的头上。”

武慧儿小心问道：“那你打算算在谁的头上？”

裴絮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陈年往事，我一直都不怎么在意。就算父亲真的是受武氏一族牵连又如何？哪怕父亲是被九娘是亲手所杀，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便是。”

武慧儿摸不准裴絮的心思，也不知他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武慧儿其实一直都不相信裴絮对她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但她还是愿意对裴絮好，因为她喜欢裴絮，当初在国子监，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温柔又漂亮的少年，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想过要放手，但也从来没想过能抓得住。裴絮对她从来都不拒绝，但也不热情，若即若离，飘忽不定。这么多年他对她更像一个忠诚的卫士，恪尽职守，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情谊。

武慧儿想了想，问道：“是因为我对你很好吗？所以你不跟我计较？”

裴絮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的武慧儿看到她面前的裴絮的被烛光照出的昏暗影子微微颤动了下，似乎是点了点头。裴絮轻轻嗯了一声，淡淡道：“是啊，在这个世上，想必不会再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计较。”

果然只是因为她对他好。稍微有点失落，但一点也不意外。武慧儿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也不知该说什么。

裴絮仍旧只是沉默着，一直对着烛火，不知在看什么。武慧儿百无聊赖的看着他的影子发呆。说实话，得到他的承诺，她似乎并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很轻松，很是无所谓。

裴絮不说话也不回头看她，武慧儿也不知该做什么，一个人对着影子发了许久的呆之后，想了想，还是往裴絮身边凑了过去。裴絮确实是在发呆，看着燃烧的蜡烛出神。

武慧儿推了推裴絮：“裴絮哥哥，你别发呆了。这里到处黑乎乎的，你还不说话，怪吓人的。”

裴絮嗯了一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嗯。抱歉，吓着了？”

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武慧儿叹了口气道：“吓着倒是还没有，不过我有点饿了，七兄那边怎么还不来人叫我们去吃饭？你饿了吗？”

裴絮摇了摇头：“还好。我让絮风去七兄那边说说，将我们的晚饭送到这里来吧。那边淮海王和郑无恨在，太喧闹了，我不想跟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