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论资排辈比她大的那不是一星半点,既然是跟着外婆出生入死的,那她一定是要给他些面子的。
老头姓陈,从一开始就是老太太的兵。老太太在战场上救过他几回,所以,几次有晋升的机会都没有去,甘愿在老太太手下操练兵马。
在老太太手下,这陈老是出了名的厉害。训斥起梁将军那都是不遑多让。更何况小刺头,都被他训练的服服帖帖,没人敢大口出气,说一句不字。
操练兵马那是一等的好,就是他这直上直下的脾气不是谁也能受得了的。
这不是么,还没怎么样呢,他就一言不合要干仗了。
你说他匹夫之勇,那就大错特错了。
莨夏心里明镜儿似得。陈老是在试她。她自然不能让陈老失望,待他坐定为他斟一杯茶,“陈老,您喝茶。”
陈老看了看莨夏,笑出来,“怎么?不敢收拾那兔崽子吗?”
“噗”
莨夏一口热茶喷出来,堂堂郁王被他叫成兔崽子,当朝也不过几人。
拿丝巾拭干水渍,莨夏笑道,“陈老老当益壮,在下佩服。不过这尊卑有别,还望您慎言。”
“没打过仗,不知道出生入死的人。在家里使一使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就像让咱们高看一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陈老一字一顿,气势凛然。
莨夏起身行礼,“老爷子,莨夏方才失礼了。”
“不不不……”陈老连忙起身扶她,“小辈里面,你是最有胆识的。咱们佩服。我这老头子有一说一,不会拐弯抹角。”
莨夏摆摆手,红了小脸,“不敢当,不敢当。”
眸子一转,见陈老颈上一块紫青,福身再歉意一礼,“老爷子,您受苦了。”
“哪里就受苦了。”陈老将衣领向上拉了拉,不忿道,“黄口小儿,迟早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莨夏点点头,目光阴冷了几分,“总有那一日的。”
莨夏款款坐回去,二人有稍坐片刻,莨夏方想起来要让陈老歇息,忙道,“老爷子,我这儿地方小,您别见怪。”
陈老爽朗一笑,“咱们既然答应要跟着表小姐,那就是出生入死了。你们年轻人别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才是。”
莨夏汗颜。自己这把骨头才是外强中干,行将就木了。
她笑着道,“老爷子谦虚了。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您去休息休息吧。”
陈老不推辞,应了句好,转身往外走。
常生一早就侯着了,听陈老要去休息,连忙迎上来,“陈老这边请。”
“别……”陈老突然转身,对莨夏道,“我既然来作管家,就得有个下人的样子,小姐尽管指挥,小的们就唤我一声管家可好?”
“甚好!”莨夏笑眯眯,“陈老,不,老陈,下去吧。”
这下,陈老俯首,“老奴遵命。”
——
郁王府
飞檐的凉亭坐落在湖心。四野无人,只留波光粼粼折射着春光的湖面。府中珍稀的花朵已开了不少,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凉亭中,两人对坐。
一人芝兰玉树,一人气度非凡。
“王爷这是要治晋王于死地啊!”荒鸿落下一子,笑道,“晋王远不是您的对手,何苦用一个妇人折磨他?”
对面那人轻佻一下眉毛,“这就残忍了?妹夫是没见识过残忍吧……”
生在帝王家,不残忍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自己的母妃如何去世的,郁王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处死,而成帝给她安插的不过是重病不治的死因。
而皇后竟然不顾他的情面,一阵枕边风让成帝将母妃殡葬仪式全权交给她。
而皇后,用一句前方战事吃紧,要节约用度,硬生生将母妃皇贵妃的丧仪堪堪降到嫔位。这不是当中打他的脸吗?
这会儿,不过是让他儿子受受那些气,又怎么了?
比起她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