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厉澜手执白棋,略加思索便随手放在一处笑道。
“反正儿臣都不是父王的对手,还费这么多心思也是徒劳,看这局势,早就胜负已定,儿臣还不如早一些乖乖认输便罢。”
谌宗彻眼中虽带着些许疲态,却依然清明睿智之色,在他身上有一瞬的停留,笑而不语。
顿了顿才抬眸问道,“近来身子如何了?此次出去可曾找到堪用的名医诊治?”
谌厉澜神色平静,浅笑安然。
“还是老样子,这两年也是找了不少自称名医的,皆是无法治愈。
儿臣也是渐渐看开了,做一个心无旁骛纵情山水的闲人也无甚不妥。
只是身为王子,却不能为父王分忧解难,着实惭愧。”
提及分忧,谌厉澜又才是一阵忧心浮上眉宇,轻轻叹息。
“澜儿莫要忧心,安心养好身子,父王也会继续派人搜寻名医,定会替你治好这罕见之症。”
谌厉澜趁热打铁,“多谢父王,儿臣此次回来还有一事,还请父王替儿臣做主。”
谌宗彻眸色幽深,“哦?澜儿但说无妨。”
“父王有所不知,儿臣在途中多见寻常百姓一家数口老幼围坐在一起,只觉甚是和美。
前两年父王提起儿臣和徐左柱国孙女的婚事,当时年少只觉早了些,如今想来,当时理应顺从父王一番好意才是。”
谌厉澜似是有些惭愧的低头。
谌宗彻顿时变了脸,眸色沉了下来。
两年前他的确提过,可却不只是谌厉澜一人,对着他的几个儿子皆是私下提过。
都不过是试探罢了!
朝堂势力从来都只能分散独立,若是抱团成势,还涉及王权,让他这个一国之君又如何能安心?
当时自然无一人敢应!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这个五王子身染怪症,倒是敢主动提及这门若戏言的婚事了。
若是只有二人在也就罢了,偏偏身旁还有个嘉议大夫,被他这好儿子留下来求助棋艺。
谌宗彻眸色微动,转而换了种委婉迂回说法。
“澜儿可曾见过那徐家女子?若是不合心意,父王便再替你挑选其他心仪女子也无妨。”
谌厉澜却并不打算松口,起身提起衣衫下摆就拱手跪了下去。
“儿臣向来相信缘分,且又有父王一早替儿臣打算,儿臣心甘情愿,日后必当与徐家小姐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谌宗彻如鲠在喉,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过是强撑罢了。
他的大儿子谌怀仁德才兼备,却心机不足,否则也不会那般容易就被构陷。
即便他已得知有内情,却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让他暂且远离是非之地。
如今还流放在外,本欲待他磨磨心性再找机会将他接回,而这徐家小姐便是考量在其中的。
他这几个儿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次仁儿遭到流寇突袭,绝非偶然。
日后回朝,若是身后有了左柱国势力的顶力支持,再加上王后母家的势力,方可定下大局。
可此时,却不得不被老五打乱了计划。
老五的身子状况,明眼人皆知等同于提前退出,此时却猝不及防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谌宗彻无从拒绝,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再偏颇也唯有藏于心间,面上便还得是父慈子孝。
迟则生变,在谌厉澜的急切恳求下,即刻便拟旨赐婚,婚事也就算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