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给我讲过着尊石塑的故事,当时冯妃喜好佛家之道,便命人照着自己的样子为自己也打造了一尊玉菩萨。”
“但是这个想法被自己的儿子也是当时道皇上给阻止了,冯妃心里多有不满但又无意与自家儿子多计较,于是便命人偷偷打造了这尊石雕。”
我听着又继续问徐文钰:
“那这冯妃在历史上也没有详细记载,莫非她身体有疾,本就是断臂?”
徐文钰看着那尊像说道:
“有两种说法。一种就如你所说,另一种说法是后来冯妃与其子政见有所不同,关系日益恶化,其子一怒之下将其雕塑的左臂砍下意在挣脱冯妃的控制。在冯妃去世后,她的后代找来能工巧匠将断臂做了封痕,让其雕塑看起来本来就没有左臂。”
我看着那菩萨石雕,默默感叹道;
“母子决裂,那这冯妃也是一可怜女子。”
我说完又有感而发:
“她和她儿子的关系倒是与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一样。”
徐文钰带我走向另一个石碑。
我看着石碑上的刻字问徐文钰:
“这石碑上的刻字是什么意思?”
徐文钰认真端详了一会,一脸惊奇的说道:
“这石碑上写了一对夫妻给彼此的休书。”
“君不见吾心之粹,粹之如敝屣,夫若逆之,其母盼之,夫若顺之,其母鞎为......”
我木然的站在那里,一句没有听懂。
但是不好意思表示自己听不懂,只能挠着后脑勺干笑。
徐文钰回头看到我表情,笑着向我解释道:
“这上面的内容很有意思的,明明是给了彼此休书,倒是可以看见丈夫不舍妻子继续受夫家约束无法得到自由的爱意,也可以看出妻子对丈夫的莺莺嘱咐与不舍。”
我看着那石碑思考了一会问徐文钰:
“古代,妻子也可以把丈夫休了?”
徐文钰看向那石碑说道:
“这就是文物的价值,如果不是它们,我们可能无法通过一段夫妻留给彼此的文字了解到我们的祖先他们的真实生活。”
我似乎懂了徐文钰的爷爷一生对这些文物所执着的那珍贵的情感是什么了。
我在一旁蹲下身看着那石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我自言自语道:
“在男权社会,可以容许妻子给自己休书一封的男子,也一定很爱他的妻子。”
徐文钰也蹲下身对我说道:
“奶奶告诉我,你母亲是唐家第一个离婚成功的长媳。”
我点头,提到我母亲我眼角的泪不经意的滑落下来。
徐文钰小心的接住我的泪水。
我正在被她的举动感动时,徐文钰对我说道:
“眼泪对这些脆弱的文物有一定的腐蚀。”
我怔在那里,一边愧疚于差点给文物造成了伤害,一边心痛于徐文钰刚才的言辞对我造成的“伤害”。
徐文钰看着那石碑,很温柔地对我说:
“唐书言,你父亲也一定很爱你的母亲。”
“你说你父亲武断专制,但是就是你父亲这样的人给了你母亲自由。这是唐家几代人都没有做到过的。”
我将头转到另一边,走向一个瓷器。
我并不想讨论任何有关其父亲和母亲的话题,即使他给了我母亲自由,他也是一个失败的丈夫。
徐文钰看了一眼我观察到瓷瓶,说道:
“看这瓷器与刚才的两件并不是同一时期。”
徐文钰从背包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套和放大镜认真观察着手中的瓷器。
我在一旁一边等徐文钰继续给我普及知识,一边将这间仓库的所有文物一一拍照。
看到我在拍照,徐文钰提醒道:
“不要开闪光灯,它们受不了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温柔的就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
仿佛这一屋子原本没有感情的石器,都变得生动起来。
大概是徐文钰的语气影响了我,我在给这些文物拍照时心里也多了几分敬畏与疼爱。
拍好照片后我走到徐文钰身边问道:
“这瓷瓶又有什么来头?”
徐文钰解释道:
“是清代官窑里的青瓷,与珐琅瓷的绚丽不同,这瓷器本身素雅,也无特殊提词,看样子应该是官宦家放在屋子里头装水的器皿。”
我听到徐文钰如是说,思考了一会总结道:
“就是水壶的意思是吗?”
徐文钰忍俊不禁的笑着认同道。
我对于没有故事的古董更是无法准确的估计它的价值,但是以前在拍卖行见过类似的瓷瓶被拍卖,确实价值不菲。
我再次向徐文钰确认道:
“它在古代的用处就是个水壶?”
徐文钰再次点点头。
我感叹道:“看来活得久才是王道啊!一个在古代装水的普通器皿,因为比其它瓶子多活了几百年,现在完全就是被人奉若珍宝,它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吧。”
徐文钰在一旁看着我发出了“哇”的语气词。
我看向徐文钰,徐文钰鼓掌对我说道:
“虽然你脑回路清奇,但感悟倒是挺在理儿。”
我收好相机对徐文钰说道:
“外面应该已经天黑了,咱们得走了。”
徐文钰留念的看着那些文物,遗憾的说道:
“它们在这里待了太久了。”
我摸着徐文钰的脑袋说道:“没关系,我们总有办法带它们回家。”
徐文钰点头,与我一同离开仓库。
驾车离开庄园后,我操作电脑恢复了庄园里监控系统。
刚才我与徐文钰呆在密室里的时间,监控一直显示的是无人正常的画面。
回酒店的路上,徐文钰说道:
“我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把它们托付给唐叔叔保管了,唐叔叔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我没留一点余地地向徐文钰解释道:
“我父亲那是为了保值。”
徐文钰深呼吸后语气很是释然地说道:
“至少唐叔叔可以看到它们的价值。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可以被看得懂它们的人好好收藏着,也是它们的幸运。”
不知为何,徐文钰提及文物时总让我感到那些文物是拥有生命的,它们于她与这世上任何值得期待的富有生命力存在是一样。
就像她不懂我向她解释的那些复杂的计算机原理,我其实也不懂我眼前的文物除了明码标出的价格之外的价值。
但是我们在向彼此靠近的过程中,完全了彼此。
或许她永远都是我的对计算机一窍不通的小朋友,我这辈子都会是一个精于计算附庸风雅的商人,但是并不影响我们那份想要向彼此介绍我们看到的世界的样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