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村长站起来,直直的看着成书记,问道:“很明显,赵书记昨天根本就没有搜出栗子粉来,可他好大喜功,拿村里食堂的栗子粉冒充搜出来的栗子粉送到公社来!然后,再把栗子壳当成栗子粉交给我看管,再诬告我一把!这样,搞垮了我,他就能在山沟子村搞一言堂了!”
“污蔑,这是污蔑!”赵书记冲到青村长跟前,大声叫道:“你能指天起誓,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用你青氏一族的祖坟起誓?”
青村长正在琢磨着,自己要是真的用了祖坟起誓,自家那些爱作妖的先人们能不能整治他!
“胡闹!”成书记气急了,刚才赵书记就发了个誓,这会儿,再逼着青村长起誓,传出去,他们公社判案是靠起誓的,他还要不要这张老脸了!上级领导咋看自己?公社里的那帮碎嘴子咋说?下边的工作还咋开展?
成书记拍了桌子,青村长和赵书记只得重新坐好,接着对质。
另一位副书记开口道:“今天这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们一时不好裁定,我看,还是让征粮队和民兵再去一趟山沟子村,重新搜查一遍,看村民到底有没有私藏粮食!成书记,你说呢!”
成书记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你们两个留下,让民兵队长和征粮队队长带队去,这要是搜查出粮食了,青村长,你怎么说?”
青村长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成书记不该问我啊,你的问赵书记,该怎么办?毕竟,村里的搜查工作一直是赵书记在负责,我只负责生产,可不敢越级管到了赵书记的头上!”
成书记脸色有点黑,他跟老赵关系是近了些,这次的事儿,老赵还是心急了些,不过这事儿到底是咋样的,不是还没定论呢吗?不过,这个青村长平日里看着是个老实巴交的,由于山沟子村年年交不上公粮,他这个村长看着就窝囊没底气,如今看来,说话滴水不漏的,是个刺头。
成书记眼睛转了转,又问道:“先别说粮食的事儿了,还是把你们青家祖坟的事儿说清楚吧!”
青村长听了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咋的,想动他们青家的祖坟?
想了想如今的形势政策,青村长冷声道:“说啥,咋说,我们青氏一族的先人们死了多少年了,就是真的有啥事儿,他们还能到这儿开口驳辩吗?由不得,让我这个后人说两句了。”
成书记也冷笑道:“说吧,说说你们青家的先人们为啥就是看不上外姓人?”
“成书记这话说的偏颇,我们先人们咋看不上外姓人了?”
成书记冲赵书记那边努努嘴道:“这话还用我说吗?”
“成书记听谁说的,我们先人们看不上外姓人?是听赵书记说的吗?赵书记是咋说的?是说整个村里就他一个外姓人,就他一个人在我家祖坟边上出了意外,是吗?”青村长斜睨了赵书记一眼,问道:“赵书记这话说的就不讲理了。捡栗子的时节,我们村里来了多少外姓人,也没见哪个像赵书记这般,总是受伤住院耽误干活啊!”
“哪来的外姓人?”赵书记嚷道,又想了一会儿,反驳道:“那都是你们村的外嫁女,流着你们青氏一族的血脉,你们先人当然不会欺负!”
“这话儿让赵书记说的,外嫁女婿也流着我们青氏一族的血脉了?”
“那是你们的姻亲,哪会受欺负?”
青村长揉揉太阳穴,捏捏眉头,盯着赵书记逼问道:“我们村里人都忙着在山上捡栗子时,赵书记在干嘛?你在盯着各家来的亲人呢吧,各家来的人,都得你赵书记点头,才能上山捡栗子的,这话儿对吧!”
赵书记不情愿的点点头。
“那赵书记记不记得,三叔公的女儿是带着她已经成家了的继子来捡栗子的,对吧!这个继子既不是我青氏一族的姻亲,也不是我青氏一族的血亲,我青家的先人咋就没害他?”
赵书记胡搅蛮缠:“那也是你们青氏一族的亲戚!”
“好,你说继子也是亲戚,那我再告诉你吧,还有几家,根本就是冒认的亲戚。不过是城里人口多口粮少的人家,冒认是我们的亲戚,捡点栗子填填肚子的,这些人我家的先人也没欺负吧!”
青村长转过身对着成书记三人说道:“我们村子实在是偏远难行,田地又少又贫瘠,这村子里有一千来户人家,就打了几万斤的红薯,这哪里够吃的?我们一村人,就靠着山上的栗子林过日子呢。可进出村子的路实在是太崎岖了,村老们说了,但凡有那宁可走上六个小时的路,只为了采摘那一小篓栗子的,那就是实在是过不下去的人家了,就让他们来捡点栗子吧!”
看了成书记三人一眼,青村长有些不忿:“赵书记每次都是轻手利脚的在村路上走,只觉得石子路有些咯脚,走山坡路得人拉着才能上去,有些费劲罢了!你可知道背着重物行走的艰辛?你看征粮队的队员只是把栗子粉送出村子三趟,就要一天一夜的功夫才行,你可知,就是个壮汉,也十分惧怕走那条出村的路。我们青氏一族,祖祖辈辈守着这大山,却极难把山里的山货往外送,不就是因为这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