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感动我的东西到底是光明的
——若人
倒春寒应该是消尽了,不然明晃晃的太阳不会高悬在头顶,舒爽地放射着光芒,那是久别重逢老友间的热烈拥抱,是波光粼粼跳动在光洁的天花板上,是碧水蔚蓝的赏心悦目。
久阴必晴,这规律从不曾变换过丝毫,生命也该当如此。历经重重磨难之后的沧桑,仿若一个翻山越岭之后站在你跟前的爱人,生命迟早要绽放耀眼的光束,抚平你褶皱凹凸的心灵,还你一片如歌似梦的前程似锦。
快接近中午时,我被授命护送小狐狸去兼职,阳光灿烂,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那是一种类似囚徒重获新生的快感,对生活瞬间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水红色的唇膏越发熠熠放光,眼睛从来是清澈,发髻高扬,纯白体恤胸前画了两条彩带,红的和黑色,牛仔裤使她看起来活力非凡,脚上的运动鞋也不赖。我打扮得很年轻的样子,红外套,体恤和她的一模一样,运动裤和休闲鞋均是简约轻快的灰白色,说起来,我这一身的装束都是她亲自配置的,偶尔或者说很多时候,我会莫名的觉得有个女人在身边真是不错的乐事,你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真希望你有;女性朋友们我也如此祝福你们。
护送小狐狸抵达目的地后,我便背着书包原路返回,找一处安静的角落,看一整个下午的书,以便等她,《红楼梦》加一本琦君的散文(貌似这位琦君不很出名,模糊打字法也没能把她拖出来,但任何书都值得一瞧,看一眼再做决定,不能只挑名家的作品吧,须知,今天的名家佯装得很),另外还有一本考公的书籍,是就读于安顺的张艳大妹子特意邮寄给我的,崭新的不见一条墨水印,一尘不染的简直是新书,就跟她一样,一大把年纪了还纯洁得如白纸千页,我已六年没见过她了,预定借着回乡考试之机,在安顺停留一停吧,看看总是好的,人生那般变化莫测。
经过客车站时,有一位戴眼镜的女人带领着五六个比我还年轻三四岁的少年,身穿校服,各自手里一只灰色的行李箱,看起来很像一个团体。那位戴眼镜的女人走在前面,我正将抄路前去,不料她恰好转身,视线被我的胸脯挡住,她侧身挺住。
捏着手机的十根手指在不停地舞动,当我回头看看后面那几个少年时,我才发觉“舞动”一词用错了,恰当的词最好是“比划”。后面那五六个少年也在相互比划着,嘴巴虽也跟着蠕动,我的耳朵却听不见一丝声音。我又看了看戴眼镜的女人,满脸神情焦虑,真是一张名副其实的黄脸婆。
我走过去很远,“原来,他们是聋哑人!”聋哑人三个字敲开了我的心,当我再次注视他们一行人时,我的身体已站在护栏边的一株行道树下,我想看看、我要看看这群聋哑人。
女人比划了一下,便走向售票处,少年们则安静地立在进站口的安检门旁边,他们在比划,比划个不停。其中的一位少年,英俊的外表已初具雏形,要不了多少岁月的雕刻,一定是一位帅哥,娇美的脸庞,鼻梁高挺,发型年轻富有朝气,身材匀称。他对跟前的一个女生比划着,那个比划我大概看懂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接着他伸出手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小卖部,女生虽然满脸不同意,他已钻进了小卖部。
我跟了过去,出于一种好奇的感动,我真心不知道我心底好奇的感动算不算一种卑劣的求证。我跟过去的初衷确确实实只是为了证实他们到底是不是聋哑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低头钻进了小卖部,看了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后,从另外一边出来了,他的双手叠在一起,不住地抖动。他到底没有付钱的机会,那个女生快速过来将他拉走。接着,他们进站了,我呆在那里,眼球跟着玻璃门后的他们,而后消失不见。
人间感动我的东西,大抵还是有的,到底是光明的。
聋哑人,如若他们一声不吭,控制住手指,他们就和千千万万的正常人一样,我多想听听他们世界里的声音,那将是一种怎么美妙的声音,好比我耳朵里有幸收集过的天籁。世界对他们充满了无限的诱惑,他们对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好比我对他们充满了感动的好奇。
聋哑人往往是最正常最干净的人,仿若张艳赠我的那本书,书有千页万页,每一张都是洁白无瑕。我对所谓的正常人瞬间有了更大的不满,四肢健全,耳聪目明,能说能听,请问这样再正常不过的你要为全世界、为人类贡献一些什么?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将深深地融进我的记忆,那张神情紧张的黄脸婆的脸将久久地镌刻在那群少年的心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