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惊惊,原本抱着吃瓜心态看热闹的食客,大脑霎时空白,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片血红。
这层有二十个食客,和沐公子同桌那人身体炸开之后,有一半人身上被鲜血溅到。
倒不至于惊慌失措,毕竟都不是平民百姓,心态方面还可以。
只是生在皇城,鲜少看见鲜血,一时惊讶,待听楼梯口传来食客踩着木台阶上来的声音,全都缓过神来。
然后看着只剩下一滩血肉的座位。
沐公子手撑在桌角,不住地干呕,他是在相府中长大,从小到大连宰杀鸭子都没见过,就是下人被杖打责罚,也是离他远远的。
看过的一些画本上倒是有描述杀人的场面,不过毕竟是文字,脑袋想象的画面少了真实感,不至于有强烈的反应。
他看着友人身体炸开,突然死了,愣了好久,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涌上喉头,接着就是不住地吐,眼泪因为呕吐而簌簌地落下。
旁边的人镇定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楼梯口,想要离开。
命要是没了,菜再好吃又有什么用?
众人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天机楼楼主易心,其身旁的小童掏出一条手帕,单膝跪着,替自家楼主擦拭溅到鞋面上的一滴鲜血。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谈笑间出言讽刺他人的男子,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抬手杀人?
易心的脸色变了,没有刚刚笑话林北时,那副小人得势的模样;而是一脸冷傲,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他这模样才符合众人对天机楼楼主的想象。
二十几人有所怀疑,此人体内是出现了两道意识?
他们的猜测是有根据的,皇城中曾有过先例。
数年前出现过一例书生杀人案——有一个潘姓书生,白天在家闭门苦读,每日房间都会传出郎朗读书声。
那是个儒雅谦和的书生,见到人都会主动问好,街坊邻居对他的观感都不错。
有段时间,皇城出现几例案子。
潘姓书生听说了,写了几篇文章张贴出去,痛批猪狗不如。
刑部接手此案,派人埋伏在几个刚刚下葬不久的坟墓旁。
几人等啊等,在月光在乌云掩去的时候,见到了一道孱弱的身影,赫然是潘姓书生。
潘姓书生手脚并不利索,用锄头刨去土堆,然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掀开棺材盖,接着又吟了几句诗,然后跳进去。
刑部的人将书生抓了,押送刑部大堂前,潘姓书生却是一脸茫然,说自己昨晚很早便睡了,至于醒来时为何身旁会有两个官爷,他也纳闷。
众人觉得他撒谎,而且理由未免太离谱了。
然而这时有一个老郎中进入大堂,说道:“他所言非是虚假。”
老郎中说了许多,刑部的人也听不懂,经过查证,他们发现一件惊人的事——
寻常人脑中存在着一道意识,而这书生脑中存在着两道意识,在白天和夜晚分别控制书生的身体。
白天他是儒雅随和的书生,晚上却是禽兽。
官差搜查了书生的家,发现几本粗俗不堪的话本,上面尽写着男欢女爱那点事。
在枕头下,有一本皱巴巴,带着腥臭味的黄色话本,是恶趣味者写的,内中有着大量描写的污秽内容。
经老郎中推断,书生白天看了这些话本,大受震撼,但饱读诗书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行,不能那么做。
长期地自我压抑,在书生的身体里诞生了一个不一样的他。
这个案子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犯事的书生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他们猜想,天机楼楼主这性情大转变,是不是与那潘姓书生一样?
众人心中想着,没有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