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这才想起冯娘,让她带着小厮去了各处名流乡绅之所寻他,终是在一处狭远的群坊里寻到沈方睿。
据说当时沈方睿僵着脸同别人耍大爷威风,冯娘好说歹说皆是不听。
冯娘没法,只得让小厮绑了沈方睿回来。
沈方睿一进顾氏院子就扯着嗓子吵嚷起来。
“下作之人,竟也敢动我!”
“叫我寻了母亲,祖母过来,只让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这话将将毕,顾氏剌剌的耳光甩来。
“混账!”
沈方睿仰头去看高高擎着手的顾氏,眼底充满着不可置信,“母......母亲。”
“你......你还知道叫我母亲!”顾氏语不成调,打人的五指连着心口一并作疼,“一天只知与那些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又可曾体谅过我的难处?”
顾氏一向溺爱沈方睿,平素别说打了,便是骂也甚少,今日这般又打又骂倒是头次见到。
故而沈方睿也懵在原地,隔了半晌才从一阵嗡嗡的耳鸣声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发生何事了,你打我作甚?”
沈方睿望向沈安吢,眯起来的眸子遽然迸射出寒光,“是你,你同母亲说了什么?”
沈安吢平素倒是见过这般的疯狗,见谁咬谁,可没见过自己亲弟弟这般状态,她忍得心肝俱疼,“我?你扪心自问你做了何事,叫母亲如此待你!”
沈安吢吁了口气,强撑着冷静情绪让下人给沈方睿解绑。
到底是沈家少爷,这般五花大绑着叫人看见徒添笑话罢了。
沈方睿却不承其意,恚恚然起身便是刮了冯娘与几位小厮耳光。
冯娘敢怒甫敢言,静默地旁站着。
顾氏见状,方方缓过来的那口气又是提了上来。
也非是气恼他打骂下人,在顾氏眼里,下人便是发泄情绪之所在。
她仅仅是气,沈方睿这番的情绪实则因她,若不是自己是她生母,只怕沈方睿待她一如冯娘。
想及此,顾氏频频抚胸,只为纾解郁气。
偏生沈方睿熟视无睹,一通怨望之言如同坚石,如同野兽尖利的獠牙扑向顾氏,“母亲有何事这般着急?我正斗至兴处,你叫冯娘这一番打搅,不仅惹得我没了兴致,也叫我在那些子弟面前失了颜面。”
沈安吢再是见不下去了,狠狠刮了他一巴掌,“我原以为你只是不学无术了点,但是我没想到你竟悖逆如此,不尊上谦下,便是花钱亦这般大手大脚,直接亏空了沈家!”
“我怎就亏空沈家的钱了?沈家不是还好好地屹立在这儿........”
沈方睿的话说得越来越没底气。
顾氏看着脸红脖子粗的沈方睿,只觉得四月惠风吹得她眼睛发涩,好似连她周身的力气也被风吹得抽离了般,让她堪堪扶额,一番教训的言语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你何至于责怪长姊,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往外花的那些钱,得了些什么回来?你是沈家的男丁,是老爷的唯一血脉........”
沈方睿自知理亏,却不愿承认其错,梗着口气作势,“我是沈家的唯一血脉,日后沈家都是我所继承,那沈家的钱就是我的钱,即是如此,我用我的钱又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