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渊摇了摇头,神色颇为肃然,“非也,我所言属实,此等事,连常伴我左右的容止都不曾知晓,可见俗话说得好,谁说女子不如郎?”
沈安雁一怔,看向他。
落日余晖敛尽,天似被泼了墨般一股脑地黑了下来,让沈祁渊的面孔变得不那么清晰,在摇曳的烛光中残留着模糊的剪影,叫人看不清,可脸上那一闪而过戏谑却格外醒目。
这叫沈安雁暗自砸了砸方才言语,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女子不如郎,连容止都不知道的事,她却知道,这不变相说她夸海口,说大话?
真是堂堂大将军有一张甚是伶俐的嘴。
沈安雁这样想,在黑夜里轻擦出一声呵,“到底不比叔父,能文能武。”
沈祁渊看着她眉梢眼角透露出的促狭,不由笑了起来,眼神带着真诚,“若不如此,怎能配得上三姑娘?”
沈安雁听着心口一紧,忙不迭转了头,默然看着盘中残羹冷炙。
这厢话才说话,就听到廊下有橐橐步声,红浅秉烛而入,望着沈安雁羞红的面庞,只觉得气氛旖旎,蓦然脸颊绯红,“姐儿,卞娘叫奴婢来问您,晚上可要入汤?”
这便是催促的意思。
暗说沈祁渊在屋子待得久了。
沈祁渊眸子淡淡扫过红浅,遂起了身,“既是如此,我先回吧,你本来也需调养,不宜劳心劳神。”
说着披星戴月地逶迤而去。
沈安雁头顶着皎皎明月,靠着阑干看着那抹身影转至月亮门,最后匿于深黑里,将视线扯了回来,眼睃池畔,最后定睛到轻玲身上,“卞娘呢?”
红浅乘着晚风而回:“在后罩房,等着一会儿吩咐下人劈柴烧水,伺候姐儿入浴。”
沈安雁听着这里,叹了一声,“你去吩咐下人烧水,叫卞娘和轻玲伺候我沐浴。”
这番嘱咐下去,卞娘携着轻玲很快走了过来。
沈安雁感受着院子里盘旋的晚风,望着卞娘二人的目光微末清冷。
“从前你们与我说过靖王的不好,我那时迫于情势未曾和你们言明,如今事态明朗,我少不得要同你们解释一二,免得你们心中揣着忐忑做出些不合时宜,不顾礼仪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只赖四壁清野,所以她的话语落在卞娘她们耳里格外清晰。
卞娘一马当先地跪了下来,轻玲紧跟其后。
卞娘撑起泪眼,些有婆娑地看着沈安雁,“姐儿莫怪奴婢多事,只是如今这等形势,王爷何等风光人物,且与大月氏的和亲也因此事消迹,多少的大家闺秀眼巴巴的望着王爷,王爷的亲事岂能由自个儿做主。”
卞娘言辞恳切,身子更是匍匐下来,稳稳在地上叩了一声响。
“再则,这事过去都小半月了,未见王爷同老太太说过半句.......奴婢也是担心......不若,奴婢也不会如此.......”
最主要是,外面都在传闻,自家姐儿不过是王爷迷惑太子的眼障,其实心内根本没将姐儿当回事,能证明的就是姐儿那日被劫,为何王爷的兵最后都潜行进了皇宫,这分明就未将姐儿生死攸关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