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哪位贵人?大呼小叫的……”
周娅见夫君这粗莽失神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嗔怪道。
柳诗琪等人自也是一头雾水。
唯有云倾,心中一动,脑中隐约浮上了个猜测。
她微敛下眸,却只不动声色地执起了手边的釉青瓷茶杯,同样疑道:“爹……?”
蒋振豪这才沉声道:“是……楼隐。”
“什么!?”
他话一落,那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也正是前任太傅柳博远,立时一震。
“蒋兄,你说的,是那位……督主?”
“是。”蒋振豪颔首,神情凝重。
屋内其余人,几乎也都倒吸了口气——
楼隐其人,虽在朝野中名声不显,但以在场诸位的身份,却不会不知。自然,也都明白其可怖之处。
而楼隐与蒋氏从无往来,如今却选在蒋家人秘密会见“已亡故”的柳家众人时突然拜访……
“怕是那位察觉了娘娘与蒋兄救助我等的动作罢。”
柳博远苦笑一声:“是我一家连累了蒋府。”
他叹了口气,拉起正发颤的女儿柳诗琪,又望向了身后的夫人和两个儿子,一咬牙。
“趁那位还未搜查,蒋兄不如先将我等……”
“柳公!何出此言?”
然而,还未等柳博远说完,蒋振豪一摆手,便厉声打断了他。
“蒋家既敢冒欺君之罪想保下你这一脉,又何惧一权宦?我这蒋府,即使是东西厂提督,也不是想查便能查的,你们先随苏管家躲入书房密……”
“爹。”
蒋振豪还慷慨激昂地布置着,云倾倏然放下茶杯,终是站起了身。
“娘娘?”霎时,众人目光都转了过来。
便见她勾唇一笑。
“不必紧张。楼隐……本宫自可应付。”
*
蒋府前堂。
一身玄衣的年青宦官,带着一众手下,刚迈入室内——
却被倏然拦下。
“楼大人,留步。”
是管家苏福,安带着府中家奴,立在一旁。
楼隐站定,未置一言,其身后的一干厂卫,却立时抽出了武器。
“东厂办事!谁敢拦问?”
数把利剑寒光凛凛,一字排开,威慑意十足。
下一刻,一道朗笑声却响起。
“我蒋府所犯何事?引得楼大人大架?”
正是蒋振豪,带着周娅,从后堂走出。
这位归京不久的镇北僵局,领兵征战数年,气质自也是铁血悍勇。
此刻对上朝野闻之色变的东厂卫,却也不输半分,反而呈现了对峙之势。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这当口儿,楼隐扫了堂中一眼,终于出声。
“蒋将军不必紧张。虽有密报谓蒋府私藏逃犯,但楼某想来,不过误会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道,勾唇缓叙间,风姿卓然,贵气天成。
客气到了极点,但这漫不经心地一推,却悄然把蒋振豪之前的“势”破了个彻底。
但此刻,见到他与恶名不符的表象,在场的蒋府人,一时却都被其气度所摄。
奴仆等人自不必言,见惯了才俊的镇北将军夫妇,也是怔然。
这位,真是传说中心黑狠辣的……
然,还未等他们从惊诧中缓过来,楼隐又微眯起了眸,轻笑道。
“只是免不了例行公事一番,还请蒋将军配合。否则,见了血……岂非不美?”
淡语中,语气陡然一转,显出了极致的阴寒,更带上了嗜血森冷的意味。
当下,堂中众人从惊艳中醒转,皆是惊颤。
纵是从尸山血海战场上下来的蒋振豪,都不由被震住。
而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下深掩的寒凉,更令人悚然万分……
堂中倏然冷寂,气氛再次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