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常常遭受打骂,即使东厂秘训甚苦,即使被同视为低贱阉人,他依旧满怀感恩,尽力地成为义父手下的……一条狗。
未料。
七岁那年,吴达的诞辰前,他第一次完成了东厂的任务,得到了正式的厂卫腰牌。
于是,他用上了新学的敛息之法,躲到了吴达房中,想给义父一个惊喜。
却望见了那幕。
从宫中出来“探亲”的貌美妃子,和东厂提督滚到了一处,玩乐后,调笑地谈起了两人的“儿子”……
他才知道,自己的一切,不过全是谎言。
可笑至极!
而身上的毒,损毁的不止是容貌,还有寿命,一旦断了药……
于是,两人商议着,何时给他找上通房,下了种,便彻底解决掉他……
当时是,万念俱灰。
但只凭着一点卑微的求生欲望,他挺了过来。
一夕间,便彻底告别了仅剩的一些单纯。
从此,他步步为营,不断筹谋着……
他不是从小便有母妃无私护航的亲生兄弟,他能依仗的,是能立时置他于死地的东厂恶宦……
那么,便只能用命去拼!
一次次,完成最隐秘最困难的任务;一点点,收买手下积蓄力量。
直至成年,他终于将吴达暗斩,收拢了其全部势力。
但……那所谓的母亲,手中却依旧握着掌控他生死的药。
那日,雍容的妇人握着他的命门,上门让他倾力支持殷晔登位时,终于杀死了他内心最后一点侥幸。
因此前几年,即使他得了更高深的功法,一点点化去毒素,却也从不敢表露半分。
他知道,不夺位,等着自己的,便只有……死!
但再次蛰伏,为谋划天下,他却重新看到了更多:四海之积弱、政局的弊病、殷晔的无能……
视野一开阔,昨日种种,纵是痛心彻骨,在这天下中,也渐渐褪去……
此刻对着云倾,他却又如此详尽地回忆了起来。
直至楼隐抬起首,见她凤眸微垂,似有水汽氤氲——
他却突地叹了口气:“娘娘不必难过。臣其实……早便放下。”
“你……”
云倾长睫一颤,微微一侧,不让他看到她眼底的泪意。
“谁说我难过了?”
又转移了话题:“今夜,也是你的生日罢?”
楼隐一顿。
却见她笑了起来:“你猜,我给你的寿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