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兰轩,我蹲弯下腰轻抚院子里移栽过来的绣球花,我不喜欢那些光秃秃的兰,跟承睿一提,他就赶忙移植过来满院的绣球花。有余和泽亓的灵力灌溉,它们倒是生长的格外艳丽。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说?”他有些没想明白,匡堰的人情明明已经卖了,为什么还要说的那么隐晦?
“她心思重。”亡国公主,委身仇人就算了,还被幽禁了人身自由,受人欺凌,连婢女的日子都不好过。如果我换种说法,先不说珑绘信不信,阿若也不会领这个情的。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看得出来,珑绘对承睿,还是有情的。
“可是那个阿若,不是一直在拒绝匡堰的求娶吗?”匡堰对她,阖宫上下都看得出来,要不是匡堰,她怕是早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她活不了多久,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些应该是那些女人的手段,杀人于无形,那明艳的外表,居然藏的是颗蛇蝎之心。
“嗯,只是那些银针早已入体,这个位界的人是没有办法救活她的。”除了我们。
“之后再看吧。”我站起身往房里走去,现在就算我们愿意帮阿若,阿若也未必完全信我们,只能等等看了,如果她有天,愿意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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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我等了半个月,也没有听到玄月阁的人求见的消息。
“我们还要等吗?”余和泽亓看我还是一副悠哉的模样,有点着急:“幻境的时间流逝一般都与外界有很大差异,我们这样耽搁,真的好吗?”
“走吧。”我拿出一块铜制的令牌丢给余和泽亓,起身往外走:“我吩咐了出宫的马车。”那也没什么办法呀,这种事情急不来的,见过珑绘,我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如今,就看那位承翼,要不要帮忙了。
“你要去见承翼。”余和泽亓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跟上我的步伐。
马车上,余和泽亓看着我脸色惨白的模样,忍不住发问:“只是,你已经看出了那俩人的心思,为什么要折腾一趟呢?”明明那么讨厌坐马车。
我撑着脑袋,歪歪扭扭的靠在马车上:“话谁都会说,但往往人们相信的,是自己看到的。”就好像你说了千遍万遍喜欢我,远不及你陪在我身边,一句话不说。
余和泽亓起身坐到我身边,把我拉进他的怀里,轻手揉着我的太阳穴:“这些年,他们不知道,可我看在眼里,你努力改变自己的习性,适应自己不喜欢的生活,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答她。你为她做的够多了,你可曾想过,她如果在,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吗?”
我闭上眼睛,靠在余和泽亓的肩膀上:“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依旧毫不犹豫的拿命保我。”我一直都明白,于她而言,不仅仅的因为噬魂塔,还有中清幽境,以及那空间乱流,甚至,她觉得我的遭遇,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我有愧,可实际上,我们自小的遭遇,是父母为了保住我们两个人共同做的决定,空间乱流,是命运安排,她从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如今欠她一条命。抛开这些,我们是堂姐妹,血浓于水,还曾“一母同胞”,为她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终究:“从未出生起,我与她,就注定要纠缠一生了。”
“有这样一个姐妹,一生牵绊,也是好事。”
我轻手拍了拍余和泽亓:“你有我。”我明白,他也想有一个如子倾这般的人在身侧,相互牵绊着,可终究,他寻觅多年,终究还是孤身一人。
“我自然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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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到了翼王府的门口,余和泽亓扶着我下车。
门口的侍卫拿着长枪拦住我们,余和泽亓就拿出之前我给他的铜牌。见到铜牌,侍卫赶忙收手,跪在地上行礼。
“我要见翼王。”这铜牌还真如承睿所说,见铜牌如见他,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这世间还真是可笑,当初纳兰族嫡系的玉牌如此,如今,也是这样。
走进翼王府,看着那空无一人甚至有些荒凉的翼王府,看到被锁在卧房的翼王,我心里不由感叹。外界相传,瑞王对这个兄弟极好,承翼又在战场上救过承睿一命,为此受了重伤,瑞王寻遍天下医师为他治伤,破例给予王的称号,就连这翼王府,都是瑞王亲自置办的。
这是民间众人皆知的佳话,也就是因为这个,承睿博取到了极好的名声,他国百姓也不担心会因为国败而收到苛待,这段故事,对承睿治理国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只是没想到,这段佳话的其中一位主角,竟已沦落至此。
“怎么,兄长有什么新的命令了吗?”承翼手脚都带着镣铐,坐在床边低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还是说,他终于决定要杀我了。”
“你就是拿这幅样子喜欢珑绘的?”珑绘虽然现在过得不怎么样,但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月德国公主,他这幅模样,珑绘就算不喜欢承睿,能看得上他才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