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荒原向前方延伸,最终在遥远的彼方与蓝天交织在一起。这是一片荒芜的土地,稀疏的绿影挣扎着求生,也将倒在灼热的烈阳之下。虽说如今不过四月中旬,但滚滚热浪已经拥抱这片土地,抬头眺望南方,不远处碧蓝色的海洋卷起欢快的浪花,却不能给可怜的行者带来一丝凉意。北方黑色的山脉绵延向前,仿佛连接地狱的通道,即使相隔数十公里,仍然可以看见一缕缕红色的火流沿其脉络缓缓流淌。
矢崔大口灌下清凉的泉水,几乎就要干枯的嗓子得到了暂时的滋润。他晃了晃水壶,已经没有水声传出,便随手将它扔进马车后方的货舱。透过敞开的布帘,可以看见缓缓跟随在后方的十余辆马车,在荒原之上排列成一条白色的飘带。年轻人拭去额头流淌的汗珠,按耐不住炎热带来的烦躁,忍不住嘟囔道,“白石荒原,这哪里跟白石扯的上关系?我看不如改名叫黄石荒原,或者火山荒原吧。”
“哈哈,年轻人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坐在一旁赶车的中年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少年的稚嫩与浮躁让他不由想起年轻的自己,“这里可有好几座着名的采石场,专门出产着名的白色齐石,是修筑房屋、城墙等建筑的绝佳材料。咱们要去的海临城,就是靠着采石业发展壮大的。”
“说起来,咱们距离海临城还有多远呢?”矢崔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快了,今天傍晚应该就能抵达。”中年人摇了摇头,“你们这几个年轻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偏偏要在这混乱的时候在外面瞎窜,也不怕遇到危险。”
“大叔,正是因为存在危险才能被称为冒险!”矢崔摇头晃脑的说道,“要说危险,最近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不少来历不明的怪物……哦,好像现在被命名为荒蛮的对吧。大叔你们这时候还出来跑商,才叫无所畏惧。”
“有什么办法?总归是要养家糊口的。我打听过很多消息,目前这条商道还没出现过荒蛮,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唉!也只能如此祈祷了。”矢崔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依着车邦发呆。仅仅片刻之后,他又突然坐直了身子,“大叔,恐怕我们得提前分别了。突然想起来一些要紧的事,既然前面只剩下小半天路程,我们就快马加鞭赶过去。”
他们原本就没有任何合作关系,只是在路上偶遇才搭了便车。两人礼貌的客套几句,年轻人捏着嘴唇吹出响哨,随后利落的从马车跳上从后方追赶上来的黑色骏马。他对后方车队的一男一女吆喝一声,驾着烟尘很快消失于地平线上。
“矢崔哥,什么情况啊?我们又得火急火燎地赶路?”
一白一棕两匹大马与黑色骏马并驾齐驱,女孩用白色面纱遮住脸庞以抵挡飞扬的烟尘,但仅凭那一举一动间的优雅气质,便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勾勒出面纱之下的美丽线条。
“飞鹰城传来消息,让咱们解决海临城的事务,尽快赶往下一个地点。”年轻人显得严肃而老成,与此前那副天真少年模样判若两人。他舔舐着嘴唇,露出一丝冷笑,“督齐他们在石冠城有任务,我们作为后援接应。如果有外人敢做什么小动作,月闵哥授权我们随意出手。”
“这不一件事还没做完呢,又来一个任务,这就是所谓的劳碌命吗?”女孩撅了撅嘴。
“月铃,这可是你自己嫌飞鹰城无聊,闹着要跟出来的,少抱怨。”淡淡的斥责声音略显沙哑,身着黑衣的男子单手拽着缰绳,从行囊中抽出一张有些破烂的地图。他还不时用清冷的目光扫视四周,寻找可疑的身影。
“墨惑……”女孩的声音顿时提高的几分,“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又凶我,讨厌。”
“你们俩够了!”夹在这一男一女中间的矢崔已经不是头一回体验这对奇怪情侣的恩爱桥段,即使城府如他也忍无可忍,终于大吼一声斥责道,“要秀恩爱给我滚远点。”
“咯咯!“女孩捂着红唇轻笑两声,不再继续挑拨老大的忍耐极限,将注意力放回了旅程本身。
矢崔很少暴露自己的情绪,但每每想到即将见面的人,总会让他不由感到心情沉重。
……
偏僻的巷道尽头有一座老旧的两层木楼,曾经用上好白色齐石铺设的道路早已爬满污垢与青苔,孤独的在黑暗中诉说着沧桑。一只黑色的小动物从杂草中钻出来,它的模样十分奇特,身侧并没有生长四肢,而是依靠四条淡黄色的尾巴支撑着自己直立行走。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什么,一对尖耳高高竖起,随后又钻回了草丛之中。一道黑影闪过,虚掩的木门似乎被人打开,而后又迅速关闭。
白色的炼金辉石散发的柔和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木质地板上铺着松软的地毯,墙壁似乎也在不久前重新粉刷。木屋内里的装饰十分简约,左侧一座木制吧台上摆着几瓶烈酒,一旁的小桌上还有一套上好茶具,其后方是一座宽大的书架,放满了由上好皮革包裹的书籍。这里与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不是贫民区内破旧的小屋,而是某位贵族闲暇时休憩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