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山头,人间再次嘈杂了起来。
王松涛在何惜坟前跪了一整夜,也说了一整夜的话。
以至于他站起身来要离开之时,身体都有些踉跄。
人总是如此的纠结而奇特。
有那么多的话,在人还睁眼的时候说觉得会尴尬,会为难,怕责怪,怕误会,可却偏偏在他闭眼之后悔恨自己说得不够多,开始不停地述说着。
是因为看着别人充满情绪温暖的眼睛总没有看着冰冷的墓碑来得自在嘛?
还是因为人们相信着自己的话会被另一个世界的人所听到呢?
那这时候说为什么不会尴尬为难责怪误会呢?
因为人们又相信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存在嘛?
说到底,人总归只是需要一个释放内疚的地方而已。
有些话来不及说,但是说了就好;有些事来不及做,但是做了就好。
不在乎早晚,无关乎他人。
每个人都在用同样的方式缓解着各自的愧疚与自责。
话语如此,关爱如此,报仇……也是如此。
王松涛回到平安镇中,顺道就去买了一辆马车。
告别的话都说了一宿,情绪已经烘托到这里了,不走好像有点不太好。
当王松涛牵着马车回到家里之时,吴仇才刚刚开始练武,转头看见了王松涛和他身后的马车,便停下了手中动作。
“确定要走了嘛?”
“是啊,总该做点什么。”
一问一答之间,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吴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王松涛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好好练武吧。”
说完,就将马车缰绳系在门口柱子上,然后回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你干嘛呢?”晴儿看到王松涛不断地翻箱倒柜拿着衣物首饰,不禁疑惑地问道。
王松涛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翻找一边说道:“收拾东西,今天就走。”
“怎么这么急?不多待几天嘛?”
王松涛其实昨日便跟晴儿说了他们要离开的事,晴儿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她没想到离开的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两人的对话不断地飘出门外,吴仇也没有心思再练武了,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想到了第一次在他们窗外偷听到他们说话时的情景。
原来那个时候的生活,竟然是那样美好。
吴仇放下了娃娃剑,转身朝婆婆家走去,他也要去收拾些东西了,他今天也要去吴郡了。
王松涛有他想要去做的事,吴仇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无关是非对错,只是大家选择的路不同而已。
等吴仇收拾好东西,再次来到王松涛家的时候,晴儿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王松涛见吴仇背着包裹,问道:“你今天也要走了嘛?”
“对,要开学了。”
“等会师兄带你一程吧。”
“行,那就多谢师兄了。”
临近分别,大家心情好像都变得有些低沉,不太愿意说话。
晴儿招呼着吴仇赶紧坐下来吃饭,吴仇笑了笑,放下包裹就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