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前坪上真正的强者们还没有出手。
金帐王庭国师和**海,都是境界深不可测的高人,叶红鱼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恐怖,沉默不语快要被遗忘的佛宗七念,是和她兄长以及叶苏相同层次的天下行走,更不要说还有西陵掌教,一个勒布大将便让她身受重伤,唐小棠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再怎么拼命,好像都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男人带走。
按道理来说,等待被拯救的陈皮皮,这时候应该要比她更低落一些,但他却似乎并不这么想,圆乎乎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为什么呢?”他问唐小棠。
唐小棠看着他很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我不行了。”
陈皮皮说道:“如果只有你,当然不行。”
唐小棠说道:“大不了就一起死。”
陈皮皮委屈说道:“我不想死。”
唐小棠说道:“死有什么好怕的。”
陈皮皮说道:“反正不想一起死。
唐小棠有些不高兴,低着头不说话。
陈皮皮仲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既然你来了,便是我老陈家的人,所以要听我的话,可不能一起死。”
唐小棠低着头说道:“我不会走的。”
陈皮皮说道:“放心,我也不会死,我们都不能死,虽然人固有一死,但在我看来,我至少不会今天就死。”
唐小棠抬起头来,看着他满怀希望问道:“你行?”
“我也不行,但既然大师兄同意你来桃山,总不能看着我们不行。”
陈皮皮笑着摇头说道。
他知道宁缺已经来到桃山,这时候肯定就在光明祭的现场,书院的同门肯定有所安排,唐小棠也知道,只是没有想起来。
祭坛四周的人们,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书院既然已经派了位二代弟子来到桃山,便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那么一定还会有人出现。
谁会在桃山出现?大先生二先生还是三先生?
七念想着那年在烂柯寺,君陌于秋雨里飞剑斩断佛祖石像的画面,沉默不语,别的人也同样沉默,甚至有些隐惧。
大先生李慢慢在葱岭之前,步步杀人,月轮国从国主到普通士兵,纷纷死去,悬空寺七枚大师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便身受重伤,其后又与强大无敌的观主在人间千里纵横,周游数ri,最终在长安城上演了那幕决战。
二先生君陌守青峡,万骑莫过,力败叶苏,虽然最终被剑圣柳白斩了一臂,却也重伤了那位世间第一强者。三先生余帘便是传说中的二十三年蝉,在书院后山,把掌教大人伤的不chéng rén形,即便西陵神殿试图隐瞒,奈何唐国不停地宣传,此事早已传遍天下,更不要说在稍后的长安一战里,她竟是跳上青天,一刀斩断彩虹,生生把观主留在了长安城中。
书院后山的三位先生,在这场伐唐之战里展现出了惊世骇俗的境界实力,虽然据说这三人伤势都尚未痊愈,西陵神殿必然也有准备,然而如果这三个人今天真的来到桃山,西陵神殿的准备能够起作用吗?道门真的能胜吗?
大师兄不在桃山,他在燕国和宋国交界处的一座小镇外。
时值清秋,他便已经穿上了棉袄,腰间系了很多年的那只水瓢碎在了葱岭前,现在换了根寻常无奇的木棍。
或许是因为他做事情的速度很慢,说话也很慢,所以他叫李慢慢。今天他走的特别慢,甚至比以往那些年走的还要慢一些。
与观主在人间纵横七ri,在长安城里连番血战,大师兄受了很重的伤,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现在虽然伤好了些,不用再坐在轮椅上,但依然没有办法走的太快,除了这个原因,他走的如此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现在很紧张,甚至有着弱下于面对观主时的紧张。
用了很长时间,他才走进小镇深处,走到那间书画铺子前,然后缓慢地掀起前襟,缓慢地迈过门槛,对着里面那人缓慢地施了一礼。
那人坐在铺子里的椅间,手里拎着只酒壶,脸上有些皱纹,发里有些雪意,看上去四十余岁,又像是活了四千多岁。
“见过前辈。”大师兄看着椅中那人说道。
书画铺老板从后厢里走了出来,看着李慢慢,似乎根本不认识,问道:“先生喝茶还是饮酒?茶酒都有好物。”
大师兄说道:“我喝水便好。”
椅中那人对老板说道:“你先进去,无事不要出来。”
那人手里拿着酒壶,便是酒徒,那老板来自长安,名叫朝小树,二人相识时间不长,却已经十分熟稔,酒徒不想他枉死,便让他进去。
前铺只剩下酒徒和大师兄二人。
酒徒说道:“你走的太慢了,看来伤还没有好。”
大师兄说道:“总有一天是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