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大惊失色,饶是看着一个个和尚死去,早已吓得小便失禁,但是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之时,才意识到恐惧最深处是愤怒,只有拼死一搏,否则必死无疑。
小和尚冲过去抱住一名女子,将她挡在身前,双手掐住那纤细的脖子,狰狞怒道:“你杀了我,我就先杀了她!”
凌云狞笑一声,面对这种威胁,除了发笑,没有其他合适的回应。
小和尚面露凶狠,死死地捏住那女子的脖子,一条生命危在旦夕。
剑光一闪,小和尚的脑门上插着一把剑,贯穿头颅,从额头插至脑后,血顺着额头,流到脸上,又顺着下巴,滴落在怀中的女子身上。
小和尚再也没能说出话来,死尸如葱一般栽倒在地,身后是一滩殷红的血液。
他怀中的女子被手臂死死兜住,带倒在地,躺在死尸身上,放声痛哭,声嘶力竭。
凌云走过去,想要拉起她,轻声道:“噩梦结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谁料那女子迅疾地用力拔出了小和尚脑门上的剑,双手握起,剑尖颤抖着,指着凌云。
凌云一愣,不解道:“我是来救你们的,你拿剑对着我?”
“我们不需要你救!”另外两名女子泪痕未消,一起站到拿剑女子的身后,齐声喝道。
“你杀害那么多条人命,还以为你能脱掉吗,我们一定要禀告方丈,将你捉拿去官府,让你凌迟处死。”一名女子遮住身上的要害道。
凌云望着这三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她们的脸上有恐惧,有悲伤,还有仇恨,恐惧可以理解,受辱多日,今日自己毕竟是来解救她们的,但她们居然会因为这些死去的和尚而感到悲伤,并对解救她们的自己感到仇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绑架综合征?
凌云记得,曾经读过一则故事,十九世纪,两名有前科的罪犯,在意图抢劫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内最大的一家银行失败后,挟持了四位银行职员,在警方与歹徒僵持了六天之后,最终因歹徒放弃而结束。
然而这起事件发生后几个月,这四名遭受挟持的银行职员,仍然对绑架他们的人显露出怜悯的情感,他们拒绝在法院指控这些绑匪,甚至还为他们筹措法律辩护的资金,他们都表明并不痛恨歹徒,并表达他们对歹徒非但没有伤害他们却对他们照顾的感激,并对警察采取敌对态度。更甚者,人质中一名女职员竟然还爱上劫匪,并与他在服刑期间订婚。这两名抢匪劫持人质达六天之久,在这期间他们威胁受俘者的性命,但有时也表现出仁慈的一面。在出人意料的心理错综转变下,这四名人质抗拒政府最终营救他们的努力。
人性能承受的恐惧有一条脆弱的底线。当人遇上了一个凶狂的杀手,杀手不讲理,随时要取他的命,人质就会把生命权渐渐付托给这个凶徒。时间拖久了,人质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每一呼吸,他自己都会觉得是恐怖分子对他的宽忍和慈悲。对于绑架自己的暴徒,他的恐惧,会先转化为对他的感激,然后变为一种崇拜,最后人质也下意识地以为凶徒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这种屈服于暴虐的弱点,就叫“斯德哥尔摩精神症候群”。
人质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感。他们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
于是,他们采取了和劫持者同样的态度,把解救者当成了敌人。
这也充分说明,人是可以被驯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