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早已为胡魁预留了一个最佳的位置,位于一楼大堂正中,离媚娘即将出现铺满红布台子最近,几乎是与花魁娘子面对面。
因为这一次花魁娘子的赎身拍卖,传遍了整个仙门府,远近百里,无人不知,所以买主们竞相去钱庄兑换银票,不然携带着几大箱子银子实在不便,一下子竟然将钱庄的银票兑换一空。
需知钱庄的银票虽然是印出来的纸,却需要官府监制,上面的花纹、暗字均是防范伪造之用,官府与钱庄各执一份,每一版银票均有变动,并不是随时可以印制,所以,一下子各钱庄没了银票,前来兑换银票之人只得悻悻而归。
忽听到楼下人生喧杂,门外一台银顶黄盖的八抬大轿停在门外,饶是楼内之人非富即贵,均是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这顶轿子还是免不了好奇,封建王朝规制极严,即使有钱的富商,若是没有官职和爵位的身份,能够享受的抬轿夫也是有限的,一旦僭越轻则鞭笞,重则砍头。
可见这八抬大轿的主人身份必定尊贵无比,特别是轿帘的颜色,是只有皇族可用的黄色。
老鸨子分开围观之人,惊讶地看着这尊贵的来客,心中怪道:“发出的请帖难道传到京城了,怎么会来一位皇族之人?”
有侍从上前掀起轿子门帘,从里面走出一位器宇轩昂的少年,一身黑色锦绣,上面绣有莽纹,举止投足间,透出一股雍华的气质,一双眼神睥睨四处,满是瞧不起的神色,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掩鼻道:“这等烟花之地,果然臭不可闻。”
一名仆从冲过来恭敬道:“公子,是否要赶走这群下等贱民?”
那少年摆了摆手,道:“既然是来找乐子,你想赶走他们,又不能暴露我身份,一旦动起手来,岂不是打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了,凑合玩一会便是。”
旁边走过来一个身影,许多人认得那人正是靖南县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姓吴名义存,擅长蹴鞠,脚法漂亮至极,不知道何时攀上了这么一位主儿,从过去一身破衣,换成了一身绸衣,恭敬道:“公子,我已经吩咐人在大堂留了一张桌子,请随我来。”
有些人已经猜到了这位公子的身份,毕竟整个仙门府,地处偏僻,能够如此尊贵的地位者几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有一位告老还乡的老官本想藏在二楼,与一堆帮闲吟诗作赋寻乐,不料看见了这位贵公子,连忙下楼,可怜一身老态龙钟,此刻下楼速度快极了,冲到那公子旁边,差点跪下。
那公子伸出纸扇,拦住了他,低声道:“张阁老,这么多人,你这么多礼,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起来吧。”言语中多有嫌弃。
张阁老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情,拜谢而起,正要凑着那公子一桌子坐下,旁边的无赖出身吴义存拦住了他,满脸堆笑道:“老爷子,这个座位可是你坐得吗?”
那张阁老一脸不悦,无奈已是隐退之人,对方又仗着权高位重,那公子面无表情,丝毫不看他一眼,只得叹口气,灰溜溜退去。
吴义存记得这张阁老乃是退居靖南的三品大员,官居内阁大学士,有一次,他在街上调戏了一个张府的婢女,不料这婢女向张阁老告了状,张阁老便命人报给县衙,害得自己被抓去打了几十板子,养歇了半个月才好,从此怀恨在心,如今见张阁老如狗一般低声下气在贵公子面前,有意羞辱,心中畅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