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开始之际,便有人满脸怒容,有人意志消沉,很少有人欢声笑语,除了主持者的四大门派。
铁冰河为人最为圆滑,在鲜卑尚未渡过大河之时,皇都攻陷之后,他已经意识到要变天了,作为南境大荒流的宗主,那时南境尚且在大齐的统御之下,可他不远千里,派人前去向鲜卑新帝恭贺,虽然秘而不宣,担心南境的大齐小朝廷知道后惹来麻烦,但是还是给以后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退路,这风险他觉得很值得一冒。
南境的盟主尚且如此,已经沦陷在鲜卑大魏统治下的北境玄黄宗,半个势力范围落入江北的东境泰海宗,以及本来就被视为西域势力的西境血蕃宗,要么完全臣服在鲜卑脚下,要么眉来眼去,已经到了不说自明的地步。
南境沦陷之后,大荒流因为恭贺之功,足为天下表率,被鲜卑朝廷特意封赏,一夜之间,恭贺称帝的好事便传遍了江湖,提起大荒流,本来人人尊敬是个大宗门,立教数百年,人杰代代皆名铄江湖,可从这个事件之后,人人皆有不齿,如此骨气,枉称大宗门。
恰好那一年主持者又是大荒流,所以铁冰河等到山上重要人物皆已经来齐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走上了高台,他本就身材高大雄壮,此刻意气风发,若不是那不忠之名已经远扬,大家一看之下,必定觉得这一位铁盟主颇有大侠之风,可如今只有小声的不齿之嘀咕。
“各位江湖好汉,今日得以相聚在此,实乃是十年不逢的大幸事啊!”铁冰河拱手说了一句开场白,台下除了窃窃私语,毫无其他反应,颇为尴尬,可他压根不放在心上,或者说,脸上没流露任何不悦。
“今日,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旧朝大齐,残虐暴政,横征暴敛,当官的无不贪腐,做吏的莫不严酷,百姓受苦受难,可以说是民不聊生啊,所以天性好德,见此不仁之政,便让它气运殆尽,旧朝已亡,新朝当立,天生我大魏,拯救万民苍生于水火,重振朝纲,百废俱兴,实在是改朝换代的应有之义,所以各位不必枉自怀念旧朝,这是天意啊,天意难违,顺应天意,才是我们豪杰应为之事,固守陈规,不管好坏地怀念那旧朝,实在是冥顽不化了。”铁冰河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台下无人一声。
“铁盟主,你说前朝暴--政,可是什么算是暴政呢?我想请教一下。”台下一个蒙面女子出声问道。
铁冰河皱了下眉头,心想,这女子实在是不识抬举,当面问这种问题,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想来找茬,可是自己假如不置一词,恐怕难以服众英杰的心,所以稍加思索,道:“所谓暴--政,当然是官吏不干人事,皇帝昏庸愚昧,对百姓横征暴敛,处处克扣,百姓苦不堪言,需知苛政猛于虎,这种对老百姓来说可以说是死都不如。”
“噢,铁盟主的解释真是清楚易懂,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横征暴敛都算是暴--政,不知道北方边境九镇军民三十万被屠杀,算不算呢?攻克江南地区,足足一个月的烧杀抢掠,无辜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这算不算呢?如果连命都没了还不算,那横征暴敛恐怕已经算是温柔至极的手段了吧?”那女子声音平和,却每一个字都让铁盟主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份。
本来铁冰河开场并不必须提起大魏与大齐的朝代更替,可是他一心想要向大魏献忠心,所以说了一番长篇大论,无非是让人群中的朝廷暗探明白自己的铁忠,可没想到出现了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出面捣乱,实在是让人恼怒。
“哼,你说话可要小心点,疆场之上,死伤无情,可其他滥杀平民的事情,你可亲眼看见了?居然这般来凭空造谣,小心被抓起来!”铁冰河作为堂堂的盟主,居然说出吓唬小姑娘的话,让台下的人无不引以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