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这一夜竟又出了事情,老侯爷当夜被杀在家中,而可笑的是杀人者竟然是老侯爷的亲子,由于小侯爷也看上了顾红衣,见不得老爷子独享美人,在争吵间竟然一时失手误杀了老爷子。老侯爷一命呜呼,顾红衣虽然免于责罚被遣送回来,但是却背上了妖姬的名号。
父子争一姬,互杀之。
顾红衣名声更胜于前。
而辛南月却必须要离开京城了,家中师父召唤,他必须要回去了。
等再见她时已是三年后,他再次踏上京城这片土地,他还是当年那个翩翩少年郎,一个行囊一只药箱,陪他走过了大江南北。而她,已经不再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懵懂慌乱,软弱可欺的少女花夕。她已经是红遍京城,连王孙贵胄都要给几分薄面,连宫廷御园都能献舞一场的天下第一舞姬——顾红衣。
曾经的楚云楼已经颓败,据说被顾红衣的手腕联手官家收拾了个干净,后来伸手想分一杯羹的媚香阁也触了霉头,声望名誉一落千丈。如今顾红衣自立门户,创红衣舞馆,收留无依无靠的孤女习舞练舞,而且只以舞献艺从不卖身,成为天下青楼中的一股清流,反而大受官宦追捧,连皇宫献艺也经常被请去。
那一天清晨,下着毛毛细雨,他撑着伞,看着红衣舞馆的大门牌匾,心绪万千。
她正坐着软轿回来,在公侯府贺恭候爷六十大寿,献舞一夜,清晨方才回来,她斜靠在软垫上假寐,却在到家的门口看见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好久不见。”她轻声说着。
“好久不见。”他定定看她。
他们像许久未见的老友,围炉煮茶。
“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辛南月看得出来她不容易,一个女人、一个舞姬,想在京城立足都难,更何况她还闯出了今天的一番成就。
“虽然辛苦,但是也值得了。”她抿着茶,看着屋外庭院里练舞的少女们,轻声道,“至少这些孩子不用再过我一样的日子。”
“你是怎么样逃离楚云楼的?”
“你还记得那一捧神秘的繁花似锦吗?”顾红衣冷笑道,“你可知道,那是当今国君送给我的,那年,他年少好奇,微服私访,特来看了这场热闹,后来,我攀上他,也算是有了最大的靠山。”
她说的轻巧简单,其中又有多少的心酸辛苦。
“看来你如今过得很好,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辛南月的眼神中带着一些落寞。
“你又要走吗?”顾红衣皱眉。
“当年,我无能为力帮你,如今,你已经不需要我了。”饮完盏中茶,辛南月就准备离开了。
“郎君……”顾红衣似乎想要挽留,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她递出一方锦帕赠予辛南月,只是淡淡说道:“这一方锦帕……就当是一点留念吧。”
辛南月点点头,头也没回的走出了红衣舞馆。
“娘子,为什么让南月郎君走呢?你不是念了他很久吗?”丫鬟小翠问道。
顾红衣静静看着辛南月离开的背影,看着孤独而伤心,她喃喃自语似的说道:“他那么好,如今的我,哪里还配呢?从此,天下没有顾花夕,只有顾红衣……”
辛南月直到走出京城,才敢打开锦帕,只见锦帕上只绣着一首诗“南风知我意,惜君月无眠。天欲怜花恨,悯君共朝夕。”
新南月怅然笑了,“忆惜南月,怜悯花夕吗?”
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王都叛乱,随之天下大乱,史称八王之乱。
八王分崩离析,各自独立称帝。叛军杀入京城,血洗王都。
他在漫天战火硝烟中,逆行而上,直入京城。他要救她。
他再一次见到她,在京城王宫里,王宫大门已破,叛军杀伐抢掠,宫人尸体横布血泊,活着的宫人忙于抢了财物逃跑,谁也没空管他,他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王宫,在大殿上,那个年轻的帝王双手死死掐住顾红衣的脖子,几乎要将她的脖颈掐断。
“你是妖姬,是你,是你!你是灾星,我要杀了你!”年轻的帝王披头散发,似乎已经癫狂。
顾红衣手无缚鸡之力,已经奄奄一息,只能束手就死。
他冲上去,一把撞开皇帝,抱起顾红衣就冲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他将顾红衣一路抱出皇宫,宫门外他早已备好马车。这一次,他要带她走,只要她愿意,天涯海角,他都会带她去,去找她真正想要的自由之地。
“郎君……”顾红衣满眼期待,满心欢喜。
“花夕,你可愿跟我走,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你的家乡,你说南疆很美,独木成林、深林密布、还有水晶洞和鬼斧神工的溶洞,我都还没见过。我,想跟你回家。”
她微笑,红衣如霞,美艳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