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二月,虽已过了立春时节,可春天的暖意并没有降临,反而有种春寒料峭的感觉。苏清奺倚在窗口望着天空,直到身后传来了动静,她才回过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院子里的草木已经开始冒出翠绿色的枝条,在清晨刚刚冒起的阳光中年愈发显得晶莹剔透。西南角的一株玉兰花树也开始冒出花苞,看来过几天天气转暖就要怒放了。
“九小姐,外面寒气重,小心着凉!”月晓给盆里添了一些新的银丝碳,用火钳挑了一下,让碳火烧的更旺一些。房间内的温度也随着升高了不少。
“嗯,知道啦!”苏清奺从窗边的榻上爬了下来。现在离元宵灯会那天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但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还远远没有过去。那一天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嫡孙白敬宇。这是白家唯一的嫡系子弟,兵部尚书白许在金銮殿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而家中有人因此丧生或者受伤的官员们也联合上书,逼得明宣帝不得不重罚太子。
没过两天六皇子进了一趟御书房,第二天明宣帝就在朝堂上狠狠的把京卫指挥使万延章给责骂了一通。谁都知道,这万延章是太后的亲侄子,三皇子的亲舅舅,各方纷纷猜测,这件事情是不是与三皇子有关?不过,既然皇帝没有明着定罪,自然大家也就跟着装糊涂了。最终这件事情以太子监管不力而结束。
外人都以为太子会失宠,太子楚瑾沅倒是处之泰然,安心在东宫闭门不出。也有些明眼人自是看的清楚,太子明面上是吃了亏,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而作为上位者,特别是经历了各种阴谋诡计最终登上帝位的明宣帝,怎么可能是一个蠢的,就算没有楚瑾泽呈上去的证据,这么明显的陷害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得不牺牲下太子。私底下他可是给了不少补偿,光这半个月来,皇后的凤禧宫去的次数就多了不少,为此后宫嫔妃殿里不知又换了多少套茶具器皿。
苏清奺觉得,明宣帝现在正值壮年,二皇子和三皇子就急着争夺那个位置,实属不明之举。没有那个上位者愿意看到有人觊觎自己的位置,包括自己的儿子。不过,现在她可没时间关心这事,此时全家上下都在关注着一件事,那就是春闱。
苏清栩做为苏家第三代的嫡长孙,肩上担着苏家未来几十年的荣辱,此次春闱会试,不管是苏太傅还是苏彦武,都对他寄予厚望。好在他性子沉稳,再加之父亲苏彦武传授了不少的考试心得和经验,不负家人期望,一举夺得了会元,进入了殿试。苏清栩殿试发挥正常,不过却没能延续父亲连中三元的美名,只得了一个探花。状元乃一寒门学子萧然,榜眼则是翰林院院士家的嫡长子宋文竹,也是苏清栩未来的大舅子,而苏清栩则拿下了探花之名。
上午放榜,下午便是跨马游街的盛事。状元、榜眼、探花俱是年轻儿郎,最年长的状元萧然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宋文竹和苏清栩更是弱冠之年。相比另外两人,苏清栩长相俊美,家世不凡,一下子就成了京城贵妇心中最佳女婿候选人。连宫中的宁贵妃也动了心思,大公主已到嫁杏之期,若是能把苏家拉到二皇子的阵营,对以后争夺那个位置也是一大助力。
宁贵妃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好不容易等到明宣帝来她的宸华宫,用完膳便斟酌着同明宣帝说起了这件事。
“皇上,前个儿臣妾大嫂递了消息来,说晴姐儿的亲事定下来了。您看时间过得真快,晴姐儿与我们永淳同年,如今她都定亲了,臣妾想着是不是也差不多该给永淳相看人家了?”宁贵妃今个儿特地打扮了一番,只见她身穿淡蓝五彩云纹缕金牡丹刺绣常服,缠枝繁花丹凤朝阳云肩。头戴着高翚游鹬翟纹的金凤钗,凤嘴里衔垂着翡翠珠玉微微晃动碰撞有声。凤钗下是一张美丽姿容,眉心用朱砂描出一朵芙蓉花钿,白皙的面容上画着艳丽的粉霞妆,甚是勾魂。保养得宜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有过两个十几岁孩子的母亲。宁贵妃亲手为明宣帝奉上茶,顺势坐到了他的旁边,状似无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