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传言,奕州是个得罪了神明的地方。
大梁太平这么多年,没有兵荒马乱,也别说什么承受不起的天灾人祸,但是奕州却不一样。
三年一旱,五年一荒,若不是得罪了神明,还能有其他的解释吗?
当年那个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却又出淤泥而不染的年轻人,铮铮傲然地请命前往奕州,梁帝当然是舍不得的,这样的人才,没有人不想留在自己身边的。
但是看着那个决然的年轻人,他又觉得或许顺从他的心意可是可以的,年轻人嘛,不就是喜欢四处闯闯的吗?
再说了,奕州那个地方,不能说是不太平,但是至少是要吃苦头的,说不定到那里待一阵子,也就受不了了呢,到时候再收过来算是施恩,这刚冒了尖的年轻人,应该会更加顺从自己的吧。
但是谁成想,这一等,就是四年,等到他都快忘了那个优秀亮眼的年轻人。
奕州却再次传消息过来了,大涝,大灾。
梁帝看着面前的奏本,又一次觉得头疼,特别的疼。
奕州,这地方就没有安生过,他也知道,甚至有的官员就是冲着这灾祸才去奕州的。
一次大灾,能够让他捞到不少钱,他都知道。
但是知道又能怎么办呢,找到一个杀一个,处以极刑,杀鸡儆猴,那都是开朝初会做的事情了,威慑十年,算是功名一件。
可是现在,他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做这种事情了,反正奕州总要出事的,贪的人也总要贪的,人心的止不住的,又何必要劳心劳力呢。
大概当时能够同意宁晟到奕州去,也多少是有点失望吧,但是又有些期许,怕他和以前那些人一样,又想要看他是不是能够做出来一番事业。
不过那个时候,奕州已经没人愿意去了,因为一个知府和几个县令被刺杀了,留名是是江湖人士,对于官员来说,钱财是很重要,但是也是身外之物,再多的钱财,要是没有命花出去,也是不知当的。
所以宁晟算是临危受命了,从这几年来的情况来看,他做得还算不错,但是再不错,人斗得过天命吗?
上报,拨款,赈灾,这几乎是不用说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到底交给谁来做呢?
梁帝端起来茶水抿了抿,只是润了一下嘴唇就放了下来,悠悠地说道:“宣惠王,太子,三皇子过来。”
奕州,大雨虽然停了几天了,但是时不时还是会下起来小雨,天上几乎见不到太阳。
泥水荒芜的天地里,宁晟没有撑伞,也不顾自己的鞋子,将自己的衣服缠到了腰间,跳到了泥坑里面,伸手拽出来两把秧苗,又有些痛心地扔下去。
在水里跑了这么几天,被压得七零八落的庄稼,显然是拯救不了的了。
宁晟身边站在一个穿着劲装的少年,腰别长剑,长发高束,环胸而立,不过十三五岁的样子,但是俯瞰着田野的样子倒是很有侠士风范。
宁晟又看了看周围四处站着或是无助地坐在地上的村民,长叹了一声问道:“去长霞镇的人回来了吗?”
他身后的少年愣了一下,颇是老成地说道:“还没有,恐怕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