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玉阁,夕阳已经迟暮。这日老夫人那儿要诵经,赵霜凝便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用的晚膳。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陈姨娘身旁一个识字的丫鬟,正捧着书本郎朗念着。陈姨娘在旁,却听得有些想打瞌睡。
“姨娘,您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儿吧?”丫鬟念完《江南》一诗以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今夜怕是侯爷不会来了呢。”
听见“侯爷”二字,原本正昏昏欲睡的陈姨娘却猛然来了精神,抹了抹额头就道:“什么东南西北的?听得我头晕,换一首,换一首!”
“是。”丫鬟无奈应了,只能随意翻页,挑拣了另外一首诗词念给陈姨娘听。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然则…
陈姨娘靠在贵妃椅上,眼眸仍是半闭着的。显然,这些诗句,其实都是难以引起她的“兴趣”的。
丫鬟心中腹诽不已,心道:若不是上一回侯爷来时,恰好大姑娘正在您身边念诗。侯爷说了一句诗词该要从小学起,何故有她今日这般遭罪?
侯爷也真是的。自个儿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却偏偏盼着自己的儿子出色。
渐渐地,靠在贵妃椅上的陈姨娘,呼吸逐渐均匀了起来。显然,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江氏此刻走了进来,便冲着念诗的丫鬟挥了挥手。
江妈妈乃是陈姨娘的陪嫁,伺候了陈姨娘许多年。众人瞧见江妈妈进来以后,才纷纷退了出去。
“姨娘,姨娘?”江妈妈轻轻地拍了拍陈姨娘,说道:“夜深了,您还是回榻上睡吧。着凉了,对小主子也不好。”
陈姨娘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瞧见是江妈妈,倒是没有说什么。收拾了一下困意,才由着江妈妈搀扶着回了榻上。
江妈妈服侍着睡下,才退到了屋子一角的香炉处。
香炉里的烟雾缭绕,淡淡的安息香从里头传了出来,闻着让人觉得心中宁静。
这个安息香,是陈姨娘自有孕以后,闹着胎像不稳,非让安阳侯赵德宪从别处弄来的秘方。加了安胎的成分,据说对腹中孩子极为有益。
果然,陈姨娘用了以后胎像稳固不少。
江妈妈走到香炉的边上,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确定了四下无人以后,才从袖中掏出来一个香囊。
香囊十分朴素,丝毫不起眼。
江妈妈拆开香囊,竟是从里头取出来一小块的香。在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香炉的盖子以后,便将那一小块香给放了进去。
香炉仍是烟雾缭绕,里头散发出来的安息香的味道,似乎也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
江妈妈只觉得心里怦怦直跳,三下两下地将香囊给收了起来,就到了外间去给陈姨娘守夜了。
一夜安详,直到翌日天明的时候,才有进来伺候的丫鬟,将香炉里一小坛子白白的香灰给拿出去倒掉。
而后,才又放入新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