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盐的冷淡态度，让会场再次陷入沉默。除了何晓峰，其他人纷纷低头，有人整理文件，有人老僧入定、陷入冥思。

何晓峰和严小盐再次对视起来，这一次，何晓峰的眼神不再深情，他是花牛的董事长兼CEO，在估值两百亿的花牛董事长面前，区区ilya的代表严小盐，不过是一只小蚂蚁。会议室里杀气弥漫，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说说吧，你们想怎么合作？”何晓峰再一次袒露心扉，不过，这次他袒露出来的不是真情，而是骄傲，锋芒毕露的骄傲。

严小盐吐气如兰，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是ilya”的代言人。”

整个会议室一片凌乱，何晓峰凌乱了，苏冰凌乱了，市场总监凌乱了，大家都没回过神来，代表和代言人，在什么语境下会被误认为是同一个含义呢？是何晓峰和花牛的管理层误解了代表的含义，还是严小盐误解了代言人的含义呢？

最淡定是凌雪，可能是因为她姓凌，所以她一点也没有凌乱，她朗声问：“你是说，你代表ilya来谈你代言ilya？”

有点绕，但大家都听懂了，严小盐很欣慰，在这个满是智障的会议室里竟然有人听懂她的意思，她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

“好事，好事啊。何总早就说过，严小姐有穿透屏幕的魅力，你有魔力，你们公司总算开窍了。”苏冰喜气洋洋地望着何晓峰说。

拍马屁是一门艺术，对时机、力度、角度的掌握，有很高的要求，拍好马屁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苏冰作为马屁界的宗师级人物，除了熟练掌握这些基本技术，已经摸索着向更高的层次发展——完美地控制情绪，比如刚才，他从面无表情到喜气洋洋，完全不需要准备，不需要过渡，自然而然，一切就发生了。

苏冰的马屁有奇效，何晓峰很快从凌乱中找回自我，他讪笑着说：“圣马丁高材生，神秘设计师，我何晓峰的女朋友，当然是所有大牌争抢的对象，你慌什么，等一等，别那么着急。”

“什么意思？你不想合作吗？”严小盐本想发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便冷声问。

不等何晓峰发话，凌雪抢着说：“严小姐，你过来谈这个事情是不是太过复杂了，从商业的角度来说，ilya公司的代表和ilya公司的代言人是两个利益主体，这两个利益主体之间存在共同利益，也有利益冲突，比如说，你的代言费，你作为代言人希望尽可能高，你作为公司代表又希望尽可能低，你一人身兼两职，我们没有办法和你谈。”

凌雪的逻辑很严谨，但严小盐不能承认，她代表ilya，代表安娜姐，承认了，是对公司和安娜姐的伤害，她冷笑着说：“我不收公司的代言费，免费的，有什么利益冲突。要谈就谈，不谈算了，没有双生杜普蕾哪儿来你们今天的流量爆发，更别说你们对我本人……”

何晓峰抢过话头，说：“你穿双生杜普蕾真的很美，真的。”说完，专注地盯着她。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她。

她望下一看，心口凉了大半截，作孽啊，双生杜普蕾竟然还穿在身上，她和这条丑八怪，到底在前世结下了什么孽缘，甩也甩不掉，硬是不能分离。走秀结束，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忘了换衣服，后面的事情一波接一波，让她完全忘记了身上这条裙子的存在。

何晓峰很满足，他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而这件艺术品，不仅只属于他，也只有他懂得欣赏。他的眼神，还有另外几人稍显木讷的眼神，让严小盐感到屈辱，她感觉自己赤身裸体被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指点，任人评说。

她想逃，但她知道，不能落荒而逃，要体面，要优雅。她款款起身，潇洒地说一句：“合作是双方的事情，等你们想好再说吧。”出门前，她侧身说：“何总，谢谢你的总统套房，我和郑琳住原来的房间就可以了，我先回房了。”

可能是被她的强大气场镇住了，也可能还有太多公务要商议，包括何晓峰，会议室里没有一个人出来追赶她，甚至没有一个人开口挽留她。

到大堂，叫了郑琳，一同回房。郑琳在电梯里就叽叽呱呱问个不停，严小盐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只想早点脱掉双生杜普蕾，今生今世都不要再看到这条丑八怪。郑琳开门时，她问：“我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