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闲一边开车,一边暼了一下手机短信提示,收到李东飞的转账五十万。
“李哥,这是怎么个意思?”
“说实话,闲子儿,今天对我来说也是个冲击。”
李东飞坐副驾驶,神神叨叨的道。
前头是盘山公路,常闲不敢大意,笑道:“感情您受冲击之后就满世界撒钱去?这很惊悚好吧?再说了,您叫我什么都成,别叫闲子儿啊!”
“好的,闲子儿。”
李东飞从善如流,道:“您开车累了,我给您白活一段儿。我这么一说,您这么一听。”
“以前,有一部电视剧,叫《人虫》,里面的角色,甭管是票虫洪宇宙,还是房虫李丁,买卖虫刘威,最后到古玩虫罗银水,都忒地道,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那古玩虫罗银水。”
“为什么我最喜欢李成儒演的古玩虫呢?这哥们把交情看得比交易更重要。”
“其中有几段让我记忆深刻。”
“一段儿是罗银水在接受记者刘一达采访的时候说:我信两条,一是别违法,你只要别违法,官道上的人就不会找你麻烦。”
“二是别有坏心眼,动脑子斗法都不怕,就是别老想着坑别人,你跟别人讲交情,人家也就跟你讲交情。”
“有了这两条心里就踏实,心里踏实了日子就不难过了。”
“还有一段儿是姚先生在罗银水这儿拍了一万美元,就是这个数,让罗银水给看着挑几样玩意儿,放他家里摆摆。”
“后来罗银水真给姚先生踅摸了,那件东西收的时候就是一万美元的价,现在就是过过手,他是一分没赚。”
常闲道:“那他不是白忙活了么。”
李东飞道:“是啊,白忙活了,但人家罗银水怎么说的?”
“在他看来,这就是份人情,不是生意。”
“他是这么说的,怎么说是人情呢,要说这几样东西,随便让我翻手就是几十倍上百倍的利,对我跟玩儿似的,可这钱我不能赚,人家信任我啊。”
李东飞也不开玩笑,看着窗外过隙的景色道:“我一直记得罗银水说,欲望谁没有啊,你挣了一万就想着挣两万,当了硕士就想着当博士,当了科长就想着当处长,老人想多活几年,小孩想多喝两口奶,这不都是欲望吗?”
“有欲望不是坏事,它能督着人往前走。”
“但这年月,你能被别人信任,那得是多大的财富啊。做生意跟做人其实是一个理儿,眼光得放远点儿。不该抠的地方一定不能抠,说句糙理儿,眼角里面抠眵目糊,还想抠出五斤一块的,行么?不能够啊。”
“所以,您就把我当罗银水,给您寻摸五十万块钱儿的?”
常闲笑道:“听您说的我都想去看这个戏了。”
“人生是一场戏,也可能是一盘棋,不管怎么样,都得去表演一场,去杀上一盘,但是如果你能踅摸出其中的味道来,你可能就能成精成虫了。”
李东飞幽幽道:“但是虫也好龙也好,不是你会了多少阴谋和阳谋,懂得怎么圆滑和世故,是你坚定的东西,你得一直坚定下去。”
他好像是在感叹戏,也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他侧头一笑:“我这算是拾人牙慧,知道马魏督吧?”
常闲还真听说过,京城古玩行有这么一号,开了一家私人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