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此时已经脱掉了甲胄,卧在床上,神情却还清醒着,额头之上却都是疼痛流下的冷汗,但面容上依旧继续保持着笑容,见到文粟来,这笑容多少真实了些。
“很长时间不作战,忘记了楚军的阴损手段!着了他们的道!你们可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说到这里,曹参看向了文粟:“我听闻你还出城与楚军战斗了?”
文粟请罪并解释道:“只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只是一味守城,被动挨打,难免堕了城中子弟的士气……”
曹参抬手制止了文粟的解释:“我晓得你的意思,也是我太过保守,未能扩大战果。你能有这般想法,远超乎我的预料了。只是接下来你代我守城,却要务求稳妥,不可再仅用勇将的标准要求自己。”
曹参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愕然,周围更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曹参转头看向薄昭,问道:“薄将军以为呢?”
薄昭道:“武平侯走前叮嘱过,守城事宜皆由曹将军安排。我等皆俯首听命就是,谁若是有非议言论,皆是我薄昭之敌。”
薄昭虽然没太大的本事,但能留此地,毕竟还代表着刘信,有了他的表态,文粟接管修武防御重责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曹参因为疼痛,闭上眼挣扎了一会,却是喊来下人为自己擦去额头冷汗,又换来城中妇人为自己涂抹了些许胭脂水粉,粉嫩了脸庞,才让文粟、薄昭搀扶自己,出了客舍,到各城墙段落巡视。
汉北军士卒皆已听到曹参被刺的事情,皆心慌惶惶,此时看到曹参出来,皆松了一口气。曹参虽然重伤,但活着毕竟是活着,活着便是一军之胆!
在文粟与薄昭的搀扶下,曹参从城南走到城北,晚上的风吹得人脸皮酸疼,曹参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
在城北,这里因为不是楚军攻击方向,所以部署的人也少。文粟与薄昭考虑到曹参身上的伤势,本意是不去北城门了。但曹参坚持要去。
比起其他三个城门,北城门的防守难免懈怠,只留下一两个人轮流在城门前巡视外面动静,其余人皆都在熟睡。
闻得曹参来,一个个都慌忙从城墙上站起。曹参把北城门的校尉叫来。那校尉本做好了挨臭骂的准备,曹参却只是叮嘱他做好监视工作,另外要将士兵的睡眠安排好,不能露天睡在城墙上,这样容易生病。
在曹参的温暖关怀下,那校尉原本固执的眼神终于有所松动,听进去了曹参的劝,表示一定会按照曹将军教的去做。
巡视完北城门,巡城的任务也就结束,乘马车回指挥所的路上,文粟问道:“刚刚明明是那位校尉偷懒懈怠,将军为何不严明军纪,责罚于他?”
曹参道:“我让你二人搀扶着我巡视各营,便是希望你们明白咱们如今的处境。守御城池,最关键的是守御城池内的人心。若城内的人心散去,再坚固的城池也无法守住。”
“那名校尉是有错,可在这个敏感时刻,我若是责罚了他,其心怀怨恨,转头开我北门迎接楚军,又该如何是好?这里种种考量,还希望你二人细细体会!”
文粟与薄昭两个听了,俱是凛然,齐声道:“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