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车走出卧室,才发觉长袖之中还藏着刘信用纸张写给自己的书信。
当初,陆贾将信交到李左车手中的时候,还提醒过李左车阅后即焚,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李左车却一直没有来得及这样做。
李左车已经将这封信看了不下十遍。每次下定决心焚毁的时候,便拿出一看,看完之后,又不忍心将之焚毁,如此十数次。
李左车记忆力超群,虽然不敢说过目不忘,但一封信读了十遍,却也已经烂熟于心了。
刘信在信件中道:“吾尝败楚军黄河之畔,亦知楚军汹汹,修武不足守也。之所以退守邯郸,非是天下人所谓祸水东引,不过心存抵挡楚军一时之指望,如此河北之民可北上安然避祸。信固所愿也。”
“然信虽庶竭驽钝,却为楚败于洹水,仅得狼狈之躯入邯郸,唯邯郸百姓不弃信,仍委任信守邯郸。如今楚军四五万,邯郸守军却不满万,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信不求理解,唯左车赵人,知河北形势,易明白信一片冰心。信阻楚军邯郸城下,已约汉王、齐王、燕王。但亦知兵情复杂,时时变化。若援不可速至,邯郸城破,刘信战死。仍须有人领袖河北。信之所寄,唯左车一人也。”
“望左车暂舍豪宅美食,速往河北,存燕赵子弟。”
李左车将心思收回,来到门前拜见韩信,却见到一辆马车停靠在门前,车帘掀开,韩信正襟危坐在马车上,朝自己笑道:“快上来吧,我们去稷下学宫。”
李左车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转动了起来。
稷下学宫距离李左车院落尚且有一段路。两人各自心中有事,马车中维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韩信叹息一声道:“河北来战报了。”
“如何?”李左车立即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韩信。
韩信笑道:“邯郸仍在。”
李左车听罢,松了一口气,随即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向韩信告罪道:“让大王见笑了。”
“听说你去见了陆贾?”
李左车点了点头。
“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陆贾的消息还停留在武平后入邯郸城前,远比大王滞后。”
“你想回赵地吗?”
李左车心中一紧,感受到袖口中的信件,便更紧张了。只是却也不肯说违心的话,索性便住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