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钱福元不甚明白他为何在这时谈起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她肚子里的那东西,每每令我想起,便是一阵作呕呢。”宋大人轻声说完,停了片刻:“找到了。”
他举着油灯走回来,手中拿着个一寸长的小玩意儿,像个缩小的锄头,尖锐处却是个半圆。
宋大人对衙役道:“把钱老爷的裤子褪了吧。”
钱福元瞪着那东西,喉咙中发出阵阵滚水般的声音。
他原本是不怕的。
只要上面的人不倒,他早晚能出去。
可宋清涟的话让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人怕不是一心念着弄死他。
一百九十四
大人失踪的第十一天,有衙役叩了门儿,说是取两件换洗的衣裳。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着塞些银子,看能不能打听出个一二三来,但是一照面,我瞧着这人的神色透着一股子恭敬,立刻明白过来,事情和我想的似乎是有差。
这些官爷们都是两张脸,冲着上面是一只狗,冲着下面是一条狼,我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心思电转之间扭了个面,招呼道:“这天还寒,您一路上过来可是折腾着了,不如用一杯热汤再走?”
“不了,上面催的急,着小的拿完东西就要走,差事还没办完哩。”此人点头哈腰道。
我招呼玛瑙,在她耳边小声道:“把我之前收拾出来的箱子直接拿出来吧,还有前阵子的那几缸,一起放着。”
“是。”
一百九十五
张晶用镇木理平整桌上的卷宗,摇头道:“这诨人,非是要大人亲自出马才愿意吐个口风来。”
宋大人用茶盖撇去水面上的沫子,喝了口,叹气:“那算什么口风,一个不甚重要的小棋子儿罢了,先抓起来吧,看看能问出什么来……钱福元,还是要下一剂重药方可见效。”
“巧了,在下和大人想到一块去了。”
“哦?说说。”
张晶抬手让案卷室的其他小吏将窗户关上,将合上的扇子抵在侧脸旁,小声道:“钱福元不过就是仗着寿王爷的势头死撑,他这人靠打是打不出个名头来的,还是智取为上。”
“嗯。”大人示意他继续说。
“嘿嘿。”张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贼笑了起来,将扇子‘啪’地一声打开,在胸口扇来扇去,洋洋得意道:“而在下最会的,恰恰就是偷梁换柱。”
一百九十六
夜深。
城中吹起一阵大风来,树叶沙沙作响,连带着牢里的温度也跟着骤降,钱福元缩着身子把自己堆在茅草里,再也顾不得嫌弃脏污,只求能再暖一些。
他身上的伤口看着多,其实真正伤在根本上的没有几个,都是些皮外伤,有几处瞧着渗人,洒了药水后也没有什么发热晕厥之类的,熬过了三天,那便没什么事儿了。
只是疼。
疼的他的牙缝一阵阵的抽着凉气,心中又是怨恨又是困惑,事到如今,他也明白过来宋清涟为何这两年频频接触自己,不外乎就是想用他再博取个仕途来,是他看人不长眼,居然小看了这人的野心。
也小看了他的阴毒。
钱福元后怕地用手隔着衣服碰了碰自己那处,一阵阵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