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
各家各户的开始送年礼了。
——我也实在是被吓到了。
按理来说,大人才来这梅城不过一年有余,算是有什么相熟的人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哪里值得这么大张旗鼓?
然而不过是第一天,府上便收了长到两沓帖子之多的年礼,里面到也不都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分量大的吓人。
一笼子一笼子的鸡鸭,都活蹦乱跳着,从台阶上一直堆到了水缸后头,估摸着怎么也有三十多笼,旁边是麦米和各色面,跟那米铺差不多数量了,这个比较多,差不多能有八十来袋,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再往右,装了八、九个箱子的瓜果,都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的通天本领,果子个个鲜红脆嫩,好像刚刚从树上摘下来不久一般。
河鲜也是不少。
用下面铺着芭蕉叶的油纸筐抬过来的,光是虾就足足装了五种。
——如果不是宋府如今的人多这些东西估计都够我和大人吃上一年还有剩。
我都不用去看玛瑙撰写下来的礼单,站在前院的正堂大门口看着这满院子堆着的土产,便知晓大人如今手中握有多少实权。
想当年,大人刚刚入狱,多少个人来踩一脚。
例如一个姓李的矮个子夫人,明明收钱的时候同我说:替我打听打听门路,三日后再来。
等到了日子,我再过来时,门房就不给开门了。
我从缝隙里都能看到对面小厮们凑在缝隙里,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气的胸口都呼吸不上来,那也没办法,只能窝气的离开。
下一次若是遇见,该赔笑脸还是要赔笑脸。
我站在一堆堆的箱笼之中,骤然觉得:
苦日子快到头了。
一百七十四
我不是那等爱占小便宜的人,所有的年礼我都没有收入库房,而是拿着年礼单去找了大人。
他看起来似乎是不大愉悦的模样,我放下手里面的东西,贴心的给他揉肩膀,贴在他耳边问:“是谁把咱家的老爷给气到了呀?”
“过来,让爷看看。”大人把我的手拉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用嘴唇贴了贴上我的额头,叹气道:“还不是因为烟成。”
“他又怎么了?”
“你瞧瞧他上面写的东西,再同我说吧。”大人从一堆的笔墨当中翻出来一张考卷来。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发凉,大人居然为了宋烟成而去偷考卷?这可是被发现就会被杀头的醉啊!
然后又忽然觉得不对来,最近也没有听说有考试呀,哪里来的卷子?
我将宣纸拿起,竖在面前细细观察,看出了一点端倪。
在宣纸的最下方,写着一行的小字:
泸州德明轩制。
“这难不成就是假卷子?”我问。
大人摇头,手臂从我的胳膊下面穿过,拿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并不是,这是往年童生的考题,官府批阅之后才可以在民间印刷,你渴吗?想不想喝水。”他把喝剩的茶杯放在了我的嘴唇旁边。
我摇摇头:“您喝吧,我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