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我看见床榻旁边正睡着的那个男子,睁大眼睛盯了一会儿,醒了过来:“大人?您怎么到这个点还在家里面呢?”
他被我弄出的响动所惊醒,微微睁开了眼睛,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闭眼呢喃道:“嘘,让我搂一会儿。”
我听话地趴在他的胳膊上,一时间也睡不着,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了,怪想他的,于是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被我这两年养的身上有了些血色,即使前段时间饮食不当,看起来也是个温雅的中年文士,而不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糟老头儿,我越看越觉得他好,就悄悄的撑着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缩回被窝里。
“呵呵。”大人闭着眼睛笑了。
我臊了个脸红,问道:“您怎么还醒着呀?”
“我可没醒,睡着呢。”
“撒谎。”我掐了一下他的脸,视线忽然落到他鬓边的一根白头发上,心里头一酸,生出了万般不舍来。
其实细想一想,大人的岁数已经不小了,当年娶我的时候,他便已是中年,我们二人又过了将近十年,大人保养得十分得当,以至于让我忽略了他的年龄。
“我是不是让您很累呀?”我失落道,摸着他的头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那根白头发拔下来。
男子听了我这番话后,把我搂的更紧了,睁开眼睛道:“累倒是不累,就是这么长时间没见,想你想的慌。”
“不信,我在家里面好好待着呢,您有什么可想的,想看就看着了。”我嘴里面虽然这么说,心里面早已甜的跟涂了蜜一样。
“是呀,幸好你这是在家里面待着,不然我可不放心……”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居然又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心疼的摸了摸,也跟着睡了个回笼觉。
六百零二
大人的生日依然是我和元宝两个人替他过的,我给他夹菜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您这生日也过的忒寡淡了一些,早知道应该叫几个戏班子来的。”
“再唱几出智取三郎吗?”他调侃我。
“得了吧,现下我就是想听这曲子,京都里面都没人敢唱了,”我半真半假的埋怨他:“你还把我书房里面的戏本子都拿走了,我连看都没地方看去。”
一提起这个,大人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那些个书你少看,都是些腌臜东西。”
元宝被大人的脸色吓得立刻放下了筷子,我却知道他只是单纯的厌恶书上写的那些男女之间的亲昵行为,在旁边儿满不在乎的道:“是是,大老爷,都听你的。”顺带着还给元宝夹了一筷子肉:“你快吃呀,丢筷子干什么。”
“谢谢母亲。”元宝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一眼大人,这才拿起筷子飞速的扒饭。
宋大人被我这副混不吝的模样给逗得没了脾气,孩子面前他也不好意思说亲昵的举动,叹气道:“我发现我可真是管不了你了,天天和我对着干,元宝都要来的比你乖巧。”
“那可不,我家元宝最乖了。”我故意装作听不懂大人其实是在埋汰我,跟着一起夸起了元宝。
“呵呵,你呀……”大人笑着夹了一只虾,扒好后放在了我的碗里:“我不是不让你听,而是那里面说了太多,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好了,不多说了,你可知道徐秉此人?”
我摇头。
“他曾经是梅城青州人士,在衙门当差了十余年,宋三郎之案便是由他一手操办的,那戏文上安在我身上的诸多功劳十有八九都是他做的,再加上梅城破城时,他正好在外地,并没有受到牵连,所以我前几个月已经写了个奏折,告诉万岁爷前前后后的实情,估摸着到明年他就可以升官到京都了,至少也是个七品。”
“这倒是件好事儿呀。”我见他居然主动和我提起了公务,于是悄悄地问他:“那您后来在梅城和那位……”
大人在桌子底下握了下我的手,开口:“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不急。”
“好吧。”
六百零三
老皇帝比我们想象中身子骨还要差,原本太医说两年以为期,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太多的灵丹妙药,居然连一年都没有挺过去,在深秋的最后一场大雨来临前,躺在少女的肚皮上没了呼吸。
马上风说出去也实在是太难听了,符白第一时间将消息封锁,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率先得到消息的并不是杨宰相,而是张柏赫。
那日大人好不容易在家里休息,我们两个人正坐在榻上,一个看书,一个绣里衣,张晶忽然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见了我也没有行礼,只说一句:“对酒当歌!”
然后大人连鞋都没有穿好,直接跟着她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我满脸茫然地坐在原地,心想这两个人打的究竟是什么哑谜,挠了挠头发,问玛瑙:“你说他们俩这是干什么呢?”
“奴婢也看不到明白。”
我们主仆二人面对面相看无言,于是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