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韩明霜叫着老夫人,眼圈红红的!
这么突然,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她原以为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她也从未想过,能入皇宫大内的尚书房读书!
那可是皇宫,皇亲国戚才能入内的地方!
“快去吧,你外祖那脾气可不好,去的晚了,又该说我这老婆子啰嗦,让他等久了外孙!”老夫人伸手将她的眼泪抹掉,用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和她开玩笑!
韩明霜被逗笑了,她又唤了声祖母,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祖母,那霜儿走了!”韩明霜不舍得,可她也知道,这是个机会,是个好机会!
能入皇宫大内读书学礼,便是比宫外那些宦官人家的千金更高了一步起步!
“去吧!”老夫人将手放开,笑看着韩明霜,只觉得有时候,人长大懂事不是一个过程,而且一个瞬间,一个经历……
走出寿安堂的门,韩明霜回房稍作梳妆,收拾了衣衫就带着莲心出门!
那不远处小石子路上,有两男子走出去,前面带头的,是一个年老着,留着胡子的,怀里还抱着书,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陈岚给她找的所谓的师傅,如今她用不上了,自然他们该走了!
只是猛一看觉得那男人是个读书人,仔细看才知道,那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好东西!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是不会在自己身上穿戴的这般奢华靡费!
与之对比,反倒是他身后跟着的小厮更有书生子气!一身衣裳简朴的很,虽相对瘦弱,眉宇之间,却可见一股英气!
韩明霜抬步要继续走,却又恍然停下,看着即将出府的那个小厮,只觉得那人实在眼熟!
“莲心,快,将那小厮带来见我!”韩明霜催促着,唯恐又错过了谁!
莲心见她这般着急,便是片刻也不敢迟疑的小跑过去,将小厮叫住带来!
韩明霜看着面前的小厮,生的好一张清秀的脸,可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正气凛然的感觉!
“今年多大?”韩明霜问着,看着像极了他!
“十七!”那小厮回答,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姓景名忱,可对?”韩明霜看着他,小厮闻言对视她的眼睛,多有不解!
韩明霜看着他这般出乎意料,便肯定了是他!
景忱,出身苦寒,家中有一病重的母亲,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将自己卖进学堂做一小厮,可十五岁那年,他的母亲还是病重去世!但是他签了十年的卖身契,如今才第三年!
而景忱十年后重获自由,参加朝廷科考,一举中了秀才,后又接连高中,金榜题名一路高升,不过短短两三年的功夫,便是做到了朝廷一品大员的位置。
景忱从一个苦寒人家出身的孩子,一路走到高处,有他自己的才智,也有贵人扶持,那便是言瑾瑜!
上一世,景忱中了状元后,言瑾瑜看过他写的文章,觉得写的好,便将人找来,带在身边一路提拔!她那时看着景忱寒酸的很,处处不屑!
可景忱确实是谋算过人,又得言瑾瑜提携在前朝升的极快!
只是,后来她与言璟琮苟且,言瑾瑜被废太子位,皇帝薨逝,言璟琮篡位,这一连串的事情后,韩明霜得到了报应,被打入死牢,受尽折磨,言瑾瑜也被流放,整个朝廷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
只有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景忱,一次又一次的上书谏言,言璟琮也是格外器重景忱,想要他归顺,不想失了一员大将!
可景忱万不是墙头草般的人,宁可辞官过从前那般苦日子,也不愿在言璟琮手下辅佐!
韩明霜被活活烧死的那天,就是景忱一个人,不顾一切的追上流放的车马,带来言瑾瑜救她,只是,那天还是晚了……
那最后一眼,成了她那一世最后的不舍……
韩明霜看着景忱,真没想到,阴错阳差的,竟然在这时候见到他!
“这玉镯子和这只耳坠给你,玉镯拿去将你卖身契赎回来,然后拿着这只耳坠来将军府找我!”韩明霜将手上的镯子和一只耳坠摘下来给他,景忱看着韩明霜,不明白她一个女娃娃这般举动是为什么!
“小姐……”莲心看着一幕也觉得出乎意料!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要帮这小厮赎身!
“小姐为何帮我?”景忱问道,他们从未见过,可韩明霜开口便知道他的名字,还要帮他赎身,定然有原因!
“因为你也帮过我!景忱,我知道你签定十年身契,如今才第三年,你还要白白浪费七年才能参加朝廷科考,现在有机会,你用是不用!”韩明霜逼问着,再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曾经真心对待她的人!
景忱看着她伸着手,坚持要帮他赎身,不由得退后一步:“无功不受禄,二小姐说我帮过你,可我们从未见过!”景忱问的细致!天底下没有凭空而来的好事!他们这不过是初次见面,她便要帮他这么大的人情,这没理由!
何况她身为相府千金,与他这种人差着十万八千里,他即便有勇有谋,对她一介女流也是无用!
“你难不成觉得,这天下所有的事都可以说清楚吗?”韩明霜反问着他!重生一世,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一切。
这天下何其之大,本就有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从前发生过什么,以后将会发生什么,原也不是谁能说了算的!
“景忱,我知道你有过人胆识谋略,所以我要助你这辈子功成名就,不为了我,而且为了你能辅佐他千秋霸业!”韩明霜与他说着交心的话,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倒不是因为她对他了如指掌,而且因为这个男人,曾是言瑾瑜信任提拔之人,所以,她信他……
景忱不语,看着韩明霜这无比坚定的神色,却难以看透她心中所想!她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娃娃,可如今看着她,只觉得方才一言一行,都是格外慎重!
他原是生在最底层的人,看人眼色,受人冷脸,长这么大看透了许多人,偏偏此时,这个不大年岁小丫头,让他迷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