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内狂风大作。
清瑶山附近的灵力宛若潮汐一般,涌入倾寒那双漆黑眸子中,浓重的赤色光芒携带这滚滚热浪在倾寒身后喷涌而出。
一股来自于洪荒的古老沧桑气息在暗室中逐渐升腾,充斥在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中。
红衣飘舞如云彩翻飞,被赤芒围绕在其中的女子绝美。
这一幕,何其壮观。
吕沉衣角与发丝缓缓落下,望着这壮观一幕,目光中闪过一抹倦色。
年轻道士体内的上清无为经飞速运转,滋补着吕沉亏损的丹田。
强行赋予造化,融合神魂,消耗丝毫不比当时在炽阳山顶送蒙维等人强行往生小。
倾寒周身的赤芒在女子身后缓缓拼凑出一只巨大的鸟雀图案。
鸟雀生的极为威武高贵,虽然不像凤有六象九苞。
但也是锦毛如织,浑身赤红,让人不敢直视。
口喙尖锐,羽似烈焰,眼有重瞳。
赫然是洪荒异兽,重明鸟的血脉特征。
“唳——!”
一声无比清脆的鸟鸣声响彻暗室,倾寒身后的巨大鸟雀振翅飞起,携带着来自洪荒的压迫感在暗室中,绕室飞舞。
似火浪般的羽翼挥舞时,会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赤色焰痕。
一阵嘹亮鸟鸣声再起,飞舞的鸟雀调整角度,以俯冲的身形没入倾寒眉心,彻底与这具躯体融为一体。
红衣女子宛若星辰般的眼眸逐渐恢复神采。
修为的厚重感与洪荒血脉带来的古老与沧桑逐渐浓重。
……
静室外。
香客逐渐散去的清云观重归寂静。
老槐在被自愿的情况下,将枝桠与藤蔓帮成了小吊床,像是摇椅一般缓缓摇晃,另外几只枝桠拢成蒲扇状,为吊床里的大爷送去凉风。
穷奇所化身的英短懒猫躺在小吊床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舔着小鱼干,吹着凉风,无比惬意。
在整个清云观,能把老槐逼成这样的,也只有他了。
实至名归的清云观黑恶势力之首,穷奇。
一个下午,蓝猫也想通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享受了……
“唳——!”
听着若隐若现的嘹亮鸟鸣,蓝猫一个机灵翻身坐起,叉着腿捧着小鱼干望着暗室的方向一怔。
老槐为是自己又惹了蓝猫不悦,树冠一凛,扇风的枝桠挥舞的更加勤快。
这一个下午,老槐可谓是受尽摧残。
树干上被啃咬的咬牙、抓挠的爪痕,写着老槐一笔笔的血泪帐。
可穷奇的洪荒血脉又摆在那,老槐也不敢反抗。
“想不到哇……”
蓝猫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倒是被她捡了个便宜。”
……
暗室里,倾寒绽放而出的气势缓缓消失,与劲风中狂舞的红袍也随着气势,不断平息。
远处,吕沉会心一笑,微微颔首。
倾寒这一次也算是因缘际会得了一场不错的造化。
重明鸟血脉高贵不假,但比起上古四凶之中的穷奇来还是低了几分。
特别是倾寒这种体内遗脉来说,穷奇更是一种超然的存在。
这枚穷奇巨蛋不知在地宫中孕养了几千年,虽然经过一次灵力枯竭的沉睡,但是体内的洪荒气息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
穷奇破壳之后,吕沉更是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封锁住了洪荒气息流逝,保住了穷奇气息中的全部精华。
而如今,吕沉以穷奇蛋壳为倾寒重新铸造灵体,相当于为倾寒凭空捏出一节洪荒血脉,生生拔高了实力上限。
日后倾寒不仅能重返巅峰,还能在层次上更进一步。
而她体内重明鸟血脉与穷奇气息也被吕沉强行糅合,对于倾寒来说也算是,因祸而得福。
半晌,红衣女子悠悠醒来,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身躯,眼神无比震惊,淡淡水雾瞬间蒙上眼眸,朱唇在激动之下不断颤抖。
“看来,这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一些。”
脸色恢复了不少的吕沉轻声笑道,先前丹田内因为塑造灵体带来的消耗已经尽数被上清无为经弥补,吕沉隐隐感觉,因为融合神魂大开大阖的消耗,自己刚刚突破的镇玄中期,境界又有些松动了。
激动的红衣女子痴痴抬头,望着年轻道士眼神有些复杂,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想要跟吕沉道谢却发现自己已经激动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太久了。
实在是太久了。
连她都已经忘记自己拥有身躯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万多年了。
从与蛇妖同归于尽、到与凭渊同体,作恶天下为祸人间、再到被大乾人皇封印,在清瑶山上止步万年、直到遇见吕沉上山,打破封印、再到如今重塑灵体。
这万余年的记忆,在倾寒身上宛若梦幻一般,稍纵即逝可又近在眼前。
倾寒双手搭在一起,轻轻抚过自己手背上的肌肤,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
这种真实的触感让倾寒既熟悉又陌生。
像是一场长达万年的黄粱一梦大梦初醒,又像是一步步趟过深渊再见光明。
娇躯在不停颤抖的倾寒长长吐出一口气,合上双目,两汉清泪顺着女子脸颊缓缓流下。
吕沉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红衣女子,凝而不语。
……
是夜。
夜色暗淡,星月不显。
孔家别墅内,除了医护人员忙碌的脚步声以外,寂静一片。
孔家一众儿孙时不时朝客卧往上一眼,面上都裹挟着淡淡的愁容。
只是不知这愁容是来自于亲情,还是集团中哪些悬而未决的归属。
有人眼圈通红,时不时以纸掩泪,有人唉声叹气神情低微。
唯有杨芸环臂抱胸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悦。
披着白色西服的孔灵儿坐在离客卧最近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神台萧索无助。
一旁摆放着水和早已冰冷的食物。
客卧里,满是医疗器械和医护人员忙碌在其中,孔成业早就把市一、二两院最等级最高的医生请到了家中,其中不乏年过花甲的医学泰斗,可这些医护人员忙活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病因。
吴姓保姆垂手立在客厅角落,偷眼看着客卧里的孔临江,一双手重重的攥在一起,眼神有些许愧疚和不忍。
长子孔成业在房间里不停踱步搓手,时不时张望一眼客卧内的情况,而后长叹一声。
看着无助坐在墙角的孔灵儿,年近五十的孔成业眼里闪过心疼。
孔成业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侄女肩头,柔声道:“灵儿,起来吧,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