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郎的一双眼睛还盯在宋府大门的匾额上,嘴里不住地羡慕,“三郎果然是混开了,这才入京几年,就有这么大一座豪宅。”
温婉目光瞥到二丫脸上的红印子,很快拉回视线,佯装不知情,带着一行人往里走。
期间,宋姣问爹娘,三丫呢,咋没见着人。
二郎媳妇脸色晦暗下去,过了好久才说:“三丫不见了。”
“什么?”宋姣吓得险些没抱稳宋多宝。
“地动那天晚上,情况实在是太危急,那么多人一块儿逃命,又是夜间,场面太过混乱,她就跟我们走丢了。”
宋姣越听越糊涂,“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呀,什么地动,什么出逃,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你……你不知道?”二郎媳妇诧异地望着她。
“我要知道还能问您吗?”
前面带路的温婉听到他们的谈话,顿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宋姣,缓缓解释,“其实早在年前我们就得到消息了,为了不让你难过,我和你三叔商量过后决定暂时瞒着你不说,然后暗中派人去把你爹娘接来跟你团聚。”
话音落下,温婉问她,“大侄女不会怨我吧?”
宋姣摇摇头,“我知道三叔三婶婶是为了我好,我只是心疼三丫,她今年才六岁,那么小的年纪,她能逃到哪去,会不会已经……”
“你三叔已经让人尽力在寻找。”温婉打断她未说完的话,“不管怎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目前来说,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被温婉一通宽慰,宋姣难受的情绪慢慢得到安抚。
宋婆子常说跟什么人学什么艺,宋姣就是例子。
她在亲生爹娘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也没那成长条件,某些观念自然就偏激狭隘。
跟在宋巍夫妻身边一年耳濡目染,宋姣慢慢改掉陋习,对人对事总比以前多几分冷静。
……
给二房住的空院子已经收拾出来,温婉便没让人安排客房,直接把人带到院儿里去。
进门见到里头不俗的装潢,一股富贵之气扑面而来,宋二郎夫妻又是一怔。
从进大门到现在,震撼似乎就没停过。
二郎媳妇没想过温婉会给他们安排这么好的院子,眼底流露出感激,“害得三弟妹劳心劳力,我们夫妻俩实在是过意不去。”
温婉笑,“我已经不去鸿文馆了,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打发打发时间,也没几天就布置好的,二嫂子仔细瞧瞧,看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只管说,我再让人改一改。”
“满意,已经很满意了。”比起四面透雪风的避灾棚子,这院子简直就是金窝银窝,哪还有不满意的?
温婉看着二郎媳妇,多少从对方的反应里感觉到客气,不同于以往的尖酸刻薄。
温婉想,阎罗殿前走过一遭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这场天灾,或许让二嫂子彻底醒悟了——没有什么会比活着更重要。
在生死面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样。
万幸,二嫂选择了前者。
“水房那边烧了热水。”温婉说:“一会儿二哥二嫂先泡个热水澡换身衣裳,我再带你们去荣安堂见爹娘。”又说一人给他们备了一套新衣裳,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宋二郎打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如今见温婉什么都替他们夫妻俩安排好,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二郎媳妇让宋姣把宋多宝放到里间床上睡觉,她扭捏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三弟妹,以前在老家我有些话说得不好听,有些事做得也不好看,还望你别放在心上,从今往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这话很明显,是要搭伙的意思。
想想也是,二房早就一无所有,如今吃的住的全是三房的,除非二房坚持要分家,否则没有不合的道理。
只不过,这么大的事不是温婉一个小妇人能拿主意的,恐怕还得问问婆婆什么态度。
“以前的事,一场地动一场大雪就给埋了不是吗?”温婉避重就轻地说:“我要还计较那些,就不会同意三郎安排人去老家接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