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她交接的都是下人,见正主还是头一次,秦奶娘不免觉得忐忑。
她挪着步子着走进内室,抬头就见床榻上靠坐着一位妇人,妇人蒙了面纱,看不出多少年纪,但能从那轻微的喘咳声中听出她病得不轻。
秦奶娘当即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苏仪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知道我是谁?”
秦奶娘故作不知地摇摇头。
苏仪抚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你能赚到宋家的银子,那都是我赏给你的机会。”
秦奶娘忙跪下去,“奴婢谢过夫人大恩。”
“你是该谢我。”苏仪哼笑,“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进展,若非我宽宏大量,你以为自己还能有命活下去?”
听到这话,秦奶娘瞬间白了脸,“夫人……”
并非她不想,而是温氏太精明了,像长了双天眼似的,每次她要接近宋巍的时候,温氏总是会突然出现,然后好巧不巧地就坏了她的事。
苏仪冷锐的视线扫过来,冷嗤,“没用的废物!”
秦奶娘瑟瑟发抖,“还请夫人恕罪。”
苏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跟我说说,去宋府这么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秦奶娘支支吾吾道:“宋府规矩很严厉,不让我们到处乱跑,奴婢每日除了上值就是待在房里。”
“宋巍呢?他注意到你没有?”
“这……”
秦奶娘不知道该怎么说,注意肯定是注意到了,夫人刚把那套水红色袄裙赏给她那天,她换上去见夫人的时候,宋巍刚巧出来就盯着她看了好久。
可当时的注意到底是不是那种意思,秦奶娘心下很难确定。
见她半晌答不上话,苏仪无力地闭了闭眼,指向桌边的鼓凳,“别跪着了,起来吧,桌上有茶。”
秦奶娘听话地坐过去,端过茶盏喝起来。
苏仪见她喝了有大半杯茶,面纱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是她刚用过的茶具。
等秦奶娘看过来,苏仪马上敛去眼底情绪,长叹口气,“也罢,既然没有当主子的命,那你就尽好自己的本分,等日子一到,领了钱离开宋府便是。”
秦奶娘一愣,其实就算没人逼她,给宋巍做姨娘也成了她一直想做的事,如今突然听到正主说不干了,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夫人,我能问一句为什么突然取消计划了吗?”
苏仪毫不吝啬对她的嘲讽,“你蠢成这样,只会坏我好事。”
秦奶娘忙道:“只要夫人给奴婢时间,奴婢一定能做到的。”
“怎么做?趁夜去爬宋巍的床,还是往他的吃食里下药勾引他?”
秦奶娘噎了噎。
下药这种事,在别处还行,用在宋巍身上太难了,他中饭不在家里吃,是厨房那边一大早就准备好的饭食,晚饭虽然回来,却都是在温氏房里,又有几个精明的丫鬟伺候着,她上哪找机会下药去?
苏仪见状,冷哼一声。
也怪她当初太想当然了,为了排除宋巍和温婉的怀疑,尽量找了个家世背景都不起眼的,就没想过这种家境贫寒的妇人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就算有泼天的富贵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有那本事去争去抢。
“你回去吧。”苏仪摆摆手,“就按照我说的做,往后不必再费心费力去接近宋巍了,做好你该做的事,日子一到就离开宋府。”
最后,强调一句,“此番回去若是向人提起我半句,仔细你儿子小命不保。”
秦奶娘额头上冷汗滚落,不敢再看苏仪,“夫人请放心,奴婢今儿只是回家看儿子,并没有见过任何外人。”
——
离开小镇,秦奶娘回了趟娘家,陪儿子玩了一天之后回到宋府。
进了青藤居,她想去正房见见夫人,却被丫鬟告知夫人正在午休,谁来都不见。
秦奶娘只好去往西厢房,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奶娃的啼哭声,上值的奶娘也不知去哪了。
莫名的,秦奶娘总觉得小主子今日的哭声与往日有些不同。
她加快脚步,推开厢房门,循着声音走到里间,把婴儿床里面的小奶娃抱起来喂奶。
喂了一大半,秦奶娘才想起来自己在娘家的吃食不太对,回来后不能直接喂奶的,她心下一慌,正想把小主子抱回去,突然发现怀里的人压根不是柒宝,而是她的亲生儿子,庆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