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想到要活活饿死,又有些动摇。
宋巍唇角微勾,眼底一片霜寒,“既然不想死,那就给你奶奶守一辈子的坟。”
……
关于宁州的情况,宋巍在给温婉的回信上半点都没提及。
温婉就知道他不会说,特地请赵寻音派几个人前往宁州,这才打探到宋巍把宋琦折磨得生不如死。
流芳院里,温婉坐在暖榻上,一手捏着打了一半的络子,另一只手伸到榻前的熏笼上烤。
赵寻音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晏礼,嘴上却唏嘘,“没想到三郎平日里温文尔雅,下起手来竟然这么狠。”
“那是因为,宋琦触到了他的底线。”嫁入宋家将近十年,这大概是宋巍头一次动怒。
温婉光是想着宋巍被逼成那样,就感觉心都碎了,说不出的疼。
“娘,我好心疼他啊。”温婉说着就落下泪来,“老天爷好会作弄人,不管他怎么努力,得到的东西总是短暂的,前面总有更大的劫难等着。我不知道前面那二十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后来的这十年,我却眼睁睁看着他从籍籍无名的白身,一步一步考到殿前,从官场新人爬到帝师尊位,再从顶端直直摔下,落回谷底。
当年决定不考,是出于对兄嫂的愧疚,后来决定下场,是为了大环山不幸遇难的那批矿工,也是为了让他爹娘能有一日摆脱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过上舒舒服服的好日子。
事实证明,他的确做到了,只是太过短暂,兄嫂死了不过十七年,亲娘没了,侄女也没了。
这样的打击,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得起,可他以后,还有好几个十七年啊!”
温婉不止一次地想,倘若自己改命失败,那么宋巍后面该怎么办?
赵寻音也没想到,宋家的运道竟是如此令人唏嘘,可这种时候,她不能跟着女儿一块消沉,面上还是尽量带了笑意,“婉婉是个小福星,既然上天安排了你嫁给他,那就说明他所有的不幸都会因为你而终止,别难过,还有娘在呢,京城的事,娘会尽全力帮你,娘也相信总有一日,你能逆了天,将他从苦厄中解救出来。”
……
温婉前几次给宋巍的书信都挺正规,她不习惯在字里行间说些令人肉麻的话,偷偷为他哭了一场之后,温婉决定改一改书信格式,她每天都会写一封,上面不记录日常,只记录数字,从三年之期所剩的日子倒数回来。
刚刚去的书信上,她这样记录:想念相公的第一千零五十日。
书信里,夹了开春时她晾晒的干花。
他在回来的信上问:为什么是这个日子?
温婉便回:倒数三年一千多日,等数到零,见到相公,就不用再想念了。
于是宋巍每隔几日便会收到一封信,信上是她清秀工整的字迹,写着还剩想念他的日子,外加一片清香的干花瓣。
虽然知道这种记录日子的信内容都一样,宋巍每次看之前还是会特地净手,等看完,再小心而仔细地收入床头的带锁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