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有关心,但并无多少以下而侍上的味道。
李怀自是明白,这事对方地位很高,加上年龄资历摆着,又是大族出身,是南朝第一品的人物。
另一方面,太子太傅等名头,就和少字头不同了,虽然也有实际教学之权,但本质还是加封、尊称,不涉及具体的教学工作,却到底是和太子有着名义上的联系,可以为太子制定一些学习方向上的定调,这老师的名头,实至名归,等于半父,当得起这般态度,却也不能太过放肆。
李怀看着面前两位“老师”表现,心头的猜测,已然清晰下来,立刻就摸到了一点权争的脉络,对于日后南楚朝堂上的党争,有了新的判断。
“萧庭,日后也为三公之一,但时日不长,就被撤去,然后被原本那位末代皇帝贬斥岭南,病死他乡,只是这位却和冯僧辩的侄子、儿子、学生不对付,没想到从东宫这里,就有苗头了。”
他也不奇怪。
毕竟,对任何封建王朝来说,给太子当老师,都是个非同一般的位置,对于这些王朝来说,皇帝的意志对政策的延续和实施,具有难以想象的影响力,往往是人走政息。
但如能影响到太子的政治倾向,那么毫无疑问就能在未来的政策实行上占据先机,甚至有很多人,将对太子的影响,看做是政策实施的关键。
有鉴于此,太子老师的名头和位置,对朝中的诸政治团体而言,具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可说到底,还是分人的。
想到这里,李怀叹息一声。
“至少对于眼下这位太子,各方政治团体的期待度十分有限,也就是和其有姻亲关系的后党一系会天然支持,其他派系,都渐渐敬而远之,甚至有很多人开始逐渐接触其他皇室人选,这也是日后南楚崩乱的根源之一啊。”
这些信息,这东宫藏书里不会记载,但李怀在创作的时候,是做了功课的。
这本书和其他几本书有些不同,其中一点,就是这本书有大纲。
李怀既然做了大纲,哪怕最后没有写完,但在创作的过程中,还是会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势力划分,这就必须要提前做好标签,做好分类,否则连最后太监了,直接扔大纲都做不到。
正因如此,他也很清楚,目前自己这位南楚太子,是身处于一个什么情况,由于太过肆意妄为,甚至对身边的人都刻薄寡恩,太子的老师前前后后换了不知道多少,原本应该少师、少傅、少保三位相互制约的局面,也因此崩溃,只剩下一位太子少傅。
就这样,还给气得走了。
“写书的时候只是一笔带过,但如今看来,萧庭明显有着自己的政治主张,还和冯僧辩不同,只是其人现在毕竟无权,只能给太子施加影响,所以,即使面对一个坑货,也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还真是不容易啊!这心志,啧啧……”
想到此处,李怀不由敬佩起来,可不等他真有个什么表示,外面又进来了一群人,带来了个消息,说是皇帝也来了!
“好嘛,连皇帝都给惊动了。”李怀这会倒是不怎么惊慌,毕竟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再说了,他被皇帝给砸出了个好歹,真有个什么状况,也是皇帝老子心怀愧疚不是?
但紧跟着,那传讯的内侍跑到魏振士身旁嘀咕两句,那老太监神色微变,随后小心瞥了屋中几人一眼,踱步到李怀跟前,低语道:“同行的还有那高将军的连襟,徐进徐将军。”
李怀一听,就品味过味来,下意识的看了萧庭一眼。
方才这位老师才提到,那高将军要北伐,好像是被自己给陷害了,这会其人连襟就和皇帝一起过来了,怕是又有头疼事了。
一念至此,他面露难色,揉了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