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贞阳侯这目光不由又落到了那位太宗的身上。
过往之时,这诸多消息和态度,又或者发号施令,往往都是这位太宗来表达,而其人亦是从容不迫,哪怕是李氏最为黑暗的那段时期,太宗依旧没有削减明君本色,结果眼下这位英武至尊,却是面色阴沉的坐着,一言不发,只是那双眼睛,却满含深意的扫视着在场的众人,其中所蕴含的复杂情绪,便是贞阳侯,都无法完全解析出来。
随后,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殿中的众人身上,这才注意到,但凡是能叫上名字的李氏之人,几乎都聚集在这里,距离最近的那两人也是熟人,不久前还曾经同行过——正是李琦、李乾父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可贞阳侯还是不知晓具体情况,靠近几步,便询问父子二人。
李琦叹息一声,就道:“这局面,君侯必然能有所感应,咱们李家原本气运如鸿,眼看着就要复兴,这阴司上下都憋着一口气,哪怕是耗费众多灵性,给那阳间传递消息、托梦,也都毫不吝惜,甚至很快就锁定了几人,猜测乃是那气运来源,以至于那位太子的势力,在阴司也有扩大,连太宗都挡不住……”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一扫,落到了太祖那座龙椅高台的下方,那边正站着几人,只是每一个人脸上的怒火,都快要凝结成实质了——这并非是夸张的修辞,而是在这阴司之内,人之意念本就可以显化,纷乱为暴猿,杂乱如奔马,一旦失去了情绪控制,便有可能彻底混乱,乃至影响身形。
过去不乏有好端端的生人转生,因思绪混乱,难以自控,身形扭曲,转变为难以描述之怪异,眼下因为愤怒,意念在面孔上扭曲如火,并不让人意外,但足以说明其心中激荡了。
一念至此,贞阳侯也不绕圈,便干脆问道:“确定出事了?”
李琦苦笑一声:“这不是太祖下了命令,人人托梦么?无非就是要从众人那梦中心念中获取真相,只是可惜了,眼下这情况,十有八九就是不能善了了。”
贞阳侯也叹了口气,随后看着面前父子道:“这事,也得有个了解,只是可惜我李家的气运了……”
虽然两人的交谈没有涉及消息真假,但阴司本就依托于阳世,如今气运大跌,那真相如何,其实人人心知肚明,之所以不说出来,无非是看到至尊暴怒,不敢触怒罢了。
实际上,便是至尊自己,也该明白其中缘由,却还是这般吩咐,无非是难以释怀罢了。
“这种事,又有谁能释怀呢?”边上,李乾摇头叹息了一声,满脸落寞。
贞阳侯见着,知他是想起自己算是帝系终结之处,便有心安慰,只是话未出口,又想到一事,忍不住问道:“这若是人人皆托梦,怕是这众人仅剩的灵性,尤其是尔等这般……”
“那几位祖宗在上,下面有诸多分支,真要是都去托梦,他们损耗诸多,我等父子……”李琦说着,自嘲一笑,“真正能联系到的后辈又能有几人,又有几人成器?更何况,那托梦台,先要让几位祖宗坐镇,轮到我等之势,怕是都要隔天了!”
贞阳侯听罢,也觉得有理,点头之后,便有人过来喊他,说是几位至尊有话要问他。
于是贞阳侯拜别父子二人,转身走去。
看着这位君侯远去的背影,李琦又叹了口气,转身对李乾道:“你也不用耽搁,先想想托梦内容,以及顺序吧。”
李乾苦笑道:“父亲,我这边能有什么顺序啊,子嗣算来算去,还能有谁?”